秦靜禪又會了回到茶樓,叫了李管事煮茶:“對了李管事,從前住在後院裏活着的男子叫什麼?”
李管事驚訝的看着這位年輕公子,想了想後,說道:
“好像叫……季銳吧。掌櫃的怎的問起她來?”
“……季銳……”原來那個冷冰冰的男人真名是季銳啊。
聽到大堂裏的爭吵,李管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下樓去了。
而秦靜禪看到後院的人走了乾淨,於是偷偷的下了樓。趁着無人走到了後院。卻不知有一個人正在觀察着她。
而黑影想要提醒,卻礙於那人的身份,無法妄動。
站在門前,秦靜禪深吸一口氣,將院門輕輕的推開,鋪面而來的是一股久久無人居住的陳腐之氣,淡淡的走進去,將院門又重新關好。
手腕黑氣消失,預想中的鬼臉出現在她面前,看着她。
秦靜禪走到院子裏的石桌旁,用帕子將石凳上的灰塵擦了擦,然後才坐了下來,說道:
“你留下是爲了季銳,還有什麼嗎??”
那鬼影飄到秦靜禪跟前,秦靜禪這纔看清了他的模樣,披頭散髮,滿臉青白,一隻眼睛是個血窟窿,這是生前被人挖了眼睛。
看到這些,秦靜禪在心中十分慶幸自己是白天來找他的,否則如果晚上出現,她估計最近幾日都不會願意見鬼了。
嘶啞空洞的聲音響起:
“你是誰?”
秦靜禪見他願意跟自己交流,心中稍微鬆了鬆,說道:
“我是算命的,我叫秦靜禪。。”
鬼影在秦靜禪面前若隱若現,一會兒出現在東邊,一會兒出現在西邊,卻是不再說話了,秦靜禪只是將帕子抽出來擦了擦手,狀似隨意的說了一句:
“季銳是不是你的妻子?”
隨着秦靜禪這句問題的問出,黑影突然消失了,秦靜禪暗自警惕,果然在片刻的沉默之後,那鬼臉就向她直衝而來,發出淒厲的怒吼。卻並未對秦靜禪做什麼。
隨後,秦靜禪嘆了口氣,說道:
“你是想繼續在這裏遊蕩?看着他在外受苦?還是想做些什麼?”
“我對不起他,我對不起他……”
秦靜禪見他冷靜下來,聽他在院子裏若隱若現,空洞的聲音悽然傳出:
“我不該去賭博,我不該輸紅了眼拿他做賭注,我好恨。是我讓他受那種苦,是我!!”
秦靜禪深吸一口氣,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的故事,說道:“你不該做也已經做了,不想做得也做了,他如今身在醉紅倌,過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鬼影突然狂叫,夾雜着生前死後所有的怨憤般,聲音尖銳,秦靜禪在她身前佈置了屏障,根本無法波及到她。
“我知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快五年了。”
秦靜禪道:“你可想過,你若再不走,可知是什麼後果?”
鬼影頓了頓,而後才說道:“灰飛煙滅,我知道。”
“你不是厲鬼,留在人間的執念只是因爲愧疚悔恨,你有沒有想要跟他說的話?”
“……”
鬼影虛虛實實的轉了兩圈之後,纔對秦靜禪說道:
“我和他自幼是兄弟,從小他就很漂亮,那時候我想我以後一定要娶一個這樣的老婆,只是後來家鄉發洪水,我們兩個一起死裏逃生,經歷了不少事情,我就慢慢的喜歡上了他,他也喜歡我,我們便在上京留了下來,在一起生活,可是好景不長,我聽人慫恿,染上了賭癮,我當時就迷了心竅,答應了用銳兒做賭注。。”
秦靜禪聽了他的悔恨之言,冷靜的又給他補了一刀:
“你死之後,他被賣去了醉紅倌。”
又是一陣悔恨,鬼影卻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對秦靜禪說道:
“不,不,後來我把他的賣身契搶了藏起來了。所以,那些人才會到家裏來殺死我的。賣身契我就藏在屋子裏的長案底下,我放在盒子裏。我最終沒有賣他,沒有啊!”
秦靜禪這才意外的站起了身,根據他的指引,在滿是灰塵的地方找到了他說的那份賣身契,契約用油紙很小心的捆好了,一直到今天都沒有被潮溼浸染,清楚的很。
“就是這份賣身契,我簽了之後就後悔了,搶了回來,還沒來得及告訴銳兒,那些賭場的人就追到家裏,把我殺死了。你替我把這賣身契交給他,好不好?”
看着手裏的契約,秦靜禪嘆息說道:
“陰錯陽差,造化弄人……你死之後,那些人雖然沒有你籤的賣身契,卻還是把季銳帶走了,而季銳如今毫無生念,就像是在懲罰他自己一樣。”
秦靜禪將季銳的賣身契小心的摺好,放入了襟中,對他說道:
“你去吧,季銳我會盡力幫他。”
淒厲的哭聲再次傳出,慢慢的漸漸遠去,直直消失。
“這人世間還有許多愛情,就如同這樣……”
“愛太早,恨太晚,不若不見,相忘一世。”
這個鬼雖然形體恐怖,但也只是維持他死前的狀態,並不是厲鬼,他也只是因爲自身執念而留下的一縷孤魂。
只是,這也是一件悽慘的故事,秦靜禪覺得,她或許會看破紅塵,也或許這輩子也不願期待愛情了。
而墨王府的墨清遠卻在窗口看到了秦靜禪做的一切。
他摸了摸腰間的九卦錢,又想到這幾日在王珏身上發生的怪事,突然似乎知道了什麼。
“秦靜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