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彩光燈綻放着五彩斑斕的光束,球形的燈罩不安地晃動,不斷髮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就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一樣。

    在這滿是煙霧的狹小空間裏,幾個身材還說得過去的舞女正在看臺上搔.首.弄.姿,向臺下的客人們投來陣陣曖.昧的目光。她們的外貌在濃妝豔抹和這迷濛的光線下變得並不清晰,只剩下那胸前的兩顆躍動的肉體和高高翹起的肥.臀能夠引動這些酒鬼們體內最原始的本能,讓他們掏出口袋裏的銀幣。

    入夜時分,這家酒館裏的喧囂一如平常,沒有人在意幾公里外的競技場發生了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一個剛剛殺完人的罪犯悄悄混入了酒館之中。

    流塵臉上滿是污穢,將野獸鬃毛製成的假鬍子粘在了臉上,他換上了一身皮夾克,雖然看起來說不上是衣衫襤褸,但也很像是一個落魄的窮酸農夫。

    這樣的人走進酒館,並不引人注意,更不會引來女人們的瘋狂和侍者的熱情,但這也是流塵正需要的片刻安靜。

    一個鮮活的生命剛剛在自己手中終結,雖然心中早沒了忐忑,但他還是需要一杯酒來壓壓驚。

    流塵來到了酒吧二樓一個偏僻的角落坐下。

    “一斤牛肉脯,一份錫紙鹿心,兩瓶最烈的伏特加。”

    流塵拉住了從他身邊快步走過的服務生,喃喃說出了自己要點的東西。

    服務生瞥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後,沒好氣地回答:

    “喂,酒鬼!把你的髒手拿開!還有……我們這裏的服務生已經滿員了,你要想白喫白喝,我勸你還是換個地方吧!”

    流塵對他的冷嘲熱諷無動於衷,將另一隻手裏的一枚金幣輕輕釦在了桌面上。

    雖然酒吧裏的燈光很暗,但這枚帝國金幣的熠熠光華還是讓人眼前一亮。

    畢竟,在這樣的窮鄉僻壤裏,能揣十幾個銀幣出來消費的人都已經可以說得上是土豪了,更何況是這樣一枚價值一百個銀幣的金幣!

    服務生驚訝萬分,連忙彎下了身子,從桌面上撿起這枚金幣仔細看了看。然後立刻換了副模樣,滿臉堆笑地說道:

    “好嘞!先生你稍等,你還有什麼別的需要了麼?”

    “沒有了!不過……我想你也不需要小費了!”流塵說話間,眼神與服務生諂諛的目光對抵在了一起。

    服務生感覺渾身上下突然油生一股徹骨的寒意,就好像被一頭飢餓的野獸給盯住了一樣,這種危機感雖然只是剎那,但卻讓他差點把手中的托盤給摔倒了地上。

    他這才清醒的意識到,能夠出手如此闊綽,而且敢在這種地方明目張膽使用金幣的傢伙,絕對也不是好惹的主!

    “好的!先生!”

    服務生嚥了咽口水,這次沒了抱怨和吐槽,將那枚金幣放在了托盤上面,只想快點離開這個陰氣森森的傢伙。

    流塵漠然望着周圍的人羣,那些喝得伶仃大醉的酒鬼在簡陋的舞臺上狂呼大叫,興奮地拍打着舞女的屁.股,將一枚銀幣塞進了她們敞露在外的深溝之中,然後再將那粗糙的大手伸進去,從裏面直接帶出了一個內衣,引起更大的歡呼。

    不多時,服務生將酒肉和剩下的銀幣端了上來,流塵推給了他三枚銀幣,雖然嘴上那麼說,但他還是不想因爲得罪這樣的小人物,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儘管流塵想要避免,有些麻煩終究還是躲不過的。

    比如,眼下這個突然坐在了流塵對面的男人。

    流塵正大口吞嚥着食物,將杯中的烈酒咕咚咕咚灌進喉嚨,讓這辛辣的感覺充斥整個口腔,直衝天靈蓋,感受着一陣電擊般的酥麻。

    朦朧的醉眼中一切變得美妙,連着周圍的煙瘴都變得似有一股氤氳的香氣,讓人不會在意這音樂和酒客有多吵。

    坐在對面的男人不知從哪裏順來了一個大空杯,沒有詢問就將流塵的酒倒進了杯中,暢飲一口道:

    “個子長了,膽量也長了!”

    流塵渾身一震,雖然他沒有聽出這個熟悉的聲音到底是誰,但對方毫不隱藏的魔力威壓讓他立刻察覺到了危險,連嘴裏還在咀嚼的肉也不禁停滯住了。

    流塵環顧四周,發現除了這個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外,似乎對方並沒有同伴,也是孤身一人,而且確實在對自己說話。

    流塵嚥下了肉,沒有迴應,而是注視着對方。

    對方的面容隱藏在了連衣斗篷的下面,男人緩緩掀開了斗篷,臉上一道狹長的傷疤貫穿面容,在酒吧的燈光下顯得有些駭人。

    流塵認出了他,但心裏卻並沒有感到任何重逢的喜悅,眼前這個男人,雖然是曾經的戰友,但卻一直是流塵那本魔法書丟失後,他所鎖定的最大懷疑對象。

    這個人竟然是疾風!

    只不過,隨着後來戰歌軍團事件的發生,那本魔法書的下落變得更加難以尋覓,所有戰歌軍團的人都在那次大戰中被抹殺,那些倖存者也是隱姓埋名,和流塵一樣隱匿在了黑土大陸。

    而且,流塵也很清楚,就算他真的找到了倖存者,想通過他們得知關於那本魔法書的線索,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爲所有關於流塵的事情,都屬於戰歌軍團的機密,這本魔法書即使真的被人偷走,也會輕易走漏風聲。

    “你爲什麼還活着?”流塵雖然認出了對方,但即便面對曾經的戰友,他還是保留着警惕。

    “你不也一樣!”疾風毫不迴避流塵的目光,“不過,你的表現還真讓我刮目相看,看來你體內的黑暗力量已經完全被自然力量壓制住了。”

    “你找我有事吧!”流塵直截了當,打斷了疾風或許已經準備好的開場白。

    疾風輕輕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比以前更濃密的鬍子上掛了幾滴酒水,看上去有點邋遢。

    “你所殺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如果你真的想要爲死去的人報仇,我想我可以指引你更正確的方向!”疾風喃喃說。

    “你或許誤會了,我加入戰歌軍團不到一個月,而且我的初衷也僅僅只是爲了變強和爲了阿力報仇而去獵殺魔獸而已。然而,那件事讓我喜歡的人永遠離開了我,沒錯,我是要報仇,但我想咱們兩個討論的是兩個事情,那些戰歌軍團死去的人跟我無關,我們也沒有任何難捨的交集,我所要做的,只是想讓那些害死艾薇兒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流塵慢條斯理地說着,但他的內心卻在酒精的刺激下變得躁動,那種壓抑已久的憎恨和憤怒再次翻涌起來,讓他甚至想要一拳砸碎面前的桌子,將這個酒館毀掉。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