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猛然拉上,將晨光擋在了外面。

    房間瞬間陷入了昏暗之中。

    桌子上鋪着一張皺巴巴的通緝令,被那杆大獵槍壓着。

    “劍哥,爲了逮住這個傢伙,還真是浪費了不少功夫!不過這傢伙還真跟咱們得到的情報一樣,竟然真的出來搭救我了!”阿彩抱怨道。

    “恩,還是先確認一下吧!”

    陳劍將額頭上的亂髮壓在了腦後,將身子探向了昏迷的流塵。

    流塵此時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仰面躺在了阿彩的房間裏。

    他的上衣被緩緩褪去,一道道或新或舊的疤痕陳列在並不光潔的皮膚之上,陳劍扯掉他的手套後,右臂那可怕的褶皺也顯露了出來,像一隻盤虯在右臂的黑色幼龍。

    “哇,真的是雙魔紋,劍哥,以前還只是聽說,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夠擁有兩個魔紋在身體上,真是太奇妙了!”阿彩驚訝萬分,“難怪這個傢伙敢去單槍匹馬地暗殺黑豬,看來這雙魔紋的力量還真是強大,要不是咱們趁着他精疲力盡的時候下手,恐怕那點麻藥根本起不來什麼作用!”

    陳劍皺了皺眉,他那醜陋的臉看起來也更加陰險起來。

    “不對,雙魔紋的人雖然罕見,但不可能比正常人還要強悍,相反的,他們往往都是一些廢物,一輩子都不可能變強!因爲……雙魔紋會導致魔力成長不均,從而兩個屬性顧此失彼!”

    阿彩更加好奇了,湊了過來,瞪大眼睛打量着流塵,喃喃道:

    “那這個傢伙是怎麼做到的?一個狼紋,一個星紋,就算是一般人修煉到這樣,也很難了,他看上去好像也比我大不了幾歲吧!”

    陳劍似乎對這個問題也感到不解,不過這並不是他應該考慮的事情了。

    畢竟,身爲一個賞金獵人,獵物的來歷和經歷他們從不感興趣,他們感興趣的只是狩獵成功之後,這獵物所能換取的豐厚獎金。

    陳劍和阿彩,是在黑炎帝國的東部小有名氣的一對賞金獵人,他們兄妹相稱,但似乎並沒有什麼血緣關係。

    出道三年以來,他們兩人幾乎從未失手,將近百個通緝犯緝拿歸案。

    不過,大部分都是被直接擊斃的。

    在這些通緝犯之中,還有一個賞金高達1000金幣的a級通緝犯,外號“疤面屠刀”的傑森,兩人因此一舉成名。

    而這一次,他們盯上了一個近幾年活躍在黑炎帝國各大城邦,專門暗殺軍官的刺客身上。

    這個傢伙同樣也是一個a級通緝犯,賞金高達1200金幣,被獵人協會稱爲“鬼刺客”。

    這個傢伙來無影去無蹤,暗殺行動也從不拖泥帶水,軍方警方都沒有辦法,只能寄希望於獵人協會,這些專門擅長以暴制暴的傢伙們。

    不過,獵人協會里的頂尖高手不屑於這種a級通緝犯,而一般的高手,又對這些沒有效率而且難度很大的活兒也不感興趣,畢竟有時間追捕a級通緝犯的工夫,可能已經收拾了好幾個b級通緝犯,賞金也差不了多少,還輕而易舉。

    所以,a級通緝犯雖然賞金較高,但一直處於非常尷尬的位置,不像s級那樣有着讓人炫目的賞金和榮譽,卻有着跟s級差不了太多的難度。

    這就導致沒人願意接這種a級的任務,在頒佈懸賞令等級的時候,專門負責的人員,也會盡可能地將a級通緝犯調整到b級或者s級。

    正因這樣,這張“鬼刺客”的通緝令本應該掛在牆上無人問津,但卻偏偏被陳劍和阿彩這對賞金獵人盯上,自然也有特殊的原因。

    他們兩個寧可冒着風險去挑戰這樣難度的強敵,是因爲他們不僅是爲了賞金,更是爲了抓住這個傢伙後的附加條件:

    獲賜貴族姓氏!

    這種榮譽,只有s級通緝犯纔有可能附加,但卻偏偏出現在了這個a級通緝犯的懸賞令上,簡直不可思議。如此誘人的條件,對出身貧寒的人們而言,簡直就是夢寐以求的賞賜,遠勝那些金銀珠寶。

    正因如此,不光他們二人,其他賞金獵人也都躍躍欲試,但可惜的是,這些傢伙往往不是命喪“鬼刺客”之手,就是發生了一些不可思議的意外,還沒見到鬼刺客,就掛掉了。

    雖然很多賞金獵人無功而返,命喪黃泉,但卻絲毫不能削弱這些人對追捕“鬼刺客”的熱情。他們兄妹二人也是一樣。

    而且他們的準備更爲周全。

    歷時半年,他們兩個調查了大量鬼刺客的資料,發現這個傢伙很可能曾經是“戰歌軍團”的一員,他所暗殺的對象,也都是曾經參與一年前“戰歌軍團”圍剿行動的軍官。

    因此,他們終於憑藉這一點推測出以“鬼刺客”的實力,他所能暗殺的最高層次的軍官,也就是這個號稱立了大功的“黑豬”。

    二人在“鬼刺客”身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仔細地研究他每一次暗殺的手法和逃跑路線。他們推測出,如果“鬼刺客”成功暗殺“黑豬”,那麼他唯一可能的逃跑路線就是通過這片森林,前往沙門城。

    按照此前“鬼刺客”的行事風格,他在無法確認沙門城是否戒嚴的情況下,一定會在森林中停留一段時間,而這段時間,“鬼刺客”剛剛長途跋涉,一路奔逃,早就已經疲憊不堪,這也正是他們兩人下手的最佳時機。

    於是,兩人在森林中的一戶獵戶家中住下,付了高額的房租,日夜守候在這裏,等待着黑豬被暗殺的消息。

    雖然曾經阿彩提出過幫助黑豬,提醒他可能是“鬼刺客”的下一個目標,並且在“鬼刺客”實施暗殺時將他捉獲,這樣一來,兩人不僅能夠得到封賞,還會賣黑豬一個人情。

    但陳劍否定了她的想法,不僅是出於對黑豬的憎惡,而是他認爲,想要獵殺這樣一個a級通緝犯,最穩妥的辦法,還是要在他毫無防備而且疲憊不堪的情況下手。

    從得到的情報來看,“鬼刺客”雖然對暗殺目標心狠手辣毫不留情,但卻從來不暗殺無辜,此前還殺死過一幫搶劫精靈商人的強盜,所以應該是個心腸不壞的人,而且很有正義感的人。

    正因如此,兩人最後定下計策,決定潛伏在森林之中,當得知黑豬被暗殺的消息,確認“鬼刺客”逃跑到此處後,由阿彩僞裝成遇到危險的小姑娘,吸引“鬼刺客”的搭救,並且消耗他的體力,將他引誘到木屋。

    如果這時候“鬼刺客”產生懷疑,那麼阿彩將偷襲“鬼刺客”,然後陳劍也會迅速開槍與之交戰。

    如果對方沒有產生懷疑,那麼他們就把“鬼刺客”請到家中休息,然後在酒中下藥,將他活捉!

    他們更希望的是後者,畢竟活捉更能顯示出他們的本事,所帶來的報酬也會稍微高一些。

    “呼……爲了這個傢伙,咱們也忙了大半年了,不過還好,這個傢伙恐怕連我隱藏的魔紋都沒有發現!”阿彩笑着說。

    陳劍點了點頭,沉聲說道:

    “那是自然,畢竟你魔紋的位置本來就挺隱蔽的,而且那頭被他幹掉的白狼也幫了咱們!他一定以爲是他自己給你惹來了災禍,自然會毫不猶豫地出手相救。好了,先別聊這些了,不管怎麼樣,得先把這個傢伙用魔力枷鎖綁住,雖然昏倒後又給他灌了一碗藥,但這藥的藥效恐怕還是持續不了太久,他醒來可就麻煩了。”

    “好勒,我這就去取。”阿彩說完開心地離開了房間。

    陳劍那森冷的目光依然落在熟睡的流塵身上,看了一會兒後,他還是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一個雙魔紋的少年,能修煉到這種程度,肯定有什麼別人不知道的祕密,如果自己掌握了這個祕密,會不會……

    他正這麼想着,忽然發現流塵的腹部似乎發了一下光。

    他的目光停在了那裏,剛開始還以爲自己看錯了,但沒過多久,那光竟然再次出現,而且比之前還強烈。

    陳劍連忙扯下了流塵腹部淤血的紗布,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這裏面到底是什麼東西在發光。

    紗布被一層層撕開,每次撕到血液粘稠的部分都會傳來非常難聽的聲音,凝固的血塊也會掉下來一點。

    紗布全部打開後,陳劍發現這裏竟然是一個被燒開的大洞,而且洞的形狀特別奇怪,有點像是人的手指造成的。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他自己捅的?

    思考間,阿彩已經回來,手裏正拎着魔力鎖鏈。

    阿彩剛要給流塵綁上鎖鏈,封鎖住他的魔力,陳劍卻示意停止,盯着流塵的腹部說:

    “先等等……”

    他驚訝地發現,流塵的腹部,那個緩緩發光的地方,竟然好像是藏着一本書,而這本書好像寶藏一樣,讓人莫名產生一種強烈的佔有慾,恨不得立刻將它捧在手心。

    “咦?他的肚子怎麼在發光……竟然……竟然還藏着一本書?”阿彩也是驚訝萬分。

    陳劍突然面露兇光,內心的貪婪早已衝破一切人性的桎梏,瘋狂佔據了他的大腦。

    “哼……我懂了,這本書一定就是這小子修煉的關鍵,只要得到這本書,咱們恐怕一樣能獲得跟他一樣強大的力量。看來,他之前一定是遇到了什麼危險,迫不得已纔將這本書封印在了體內,怕被別人發現。”陳劍興奮地說。

    “難道……你要把它取出來?”阿彩嚥了咽口水。

    “當然,拿刀來,我要把它挖出來……”陳劍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瘋狂,交錯的疤痕扭在了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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