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學明立即將項目的有關情況說了說,梅武傑聽後,說道:“這個項目應該不錯。東峯,去掛職,你雖然是務虛的副書記,不過,也是要爲經濟發展服務。項目的事,我給有關同志說說。”
“那就謝謝梅主任了。這是對我的工作的關心與支持,謝謝梅主任。”張東峯立即進行感謝。
梅武傑起身又拍了拍張東峯,說道:“好好幹,你是我看好的人,好好幹吧。”
“那就謝謝梅主任,這麼晚了,就不打擾了。”張東峯說着就往門邊上走。
範學明稍稍退後了一步,將一個信封放在門口的鞋櫃上。
梅武傑跟在後邊說:“東峯,你看、你看。唉!好,你們慢走,慢走!”
離開了梅武傑的家裏,範學明發現自己的手心都在冒汗。
到這個層次的幹部家裏,範學明還是第一次。
以前像這樣級別的領導,他也見過,但是,想踏進他們的家門,並不是很容易的,看得出來,梅武傑是個爽快的領導,這個的項目基本上是算答應了。
要知道,發改委主任答應了,其實就是定了。主任一說話,下面的人,要麼安排二個名額,要麼給平江區的清念實業集團。
範學明回頭看了看坐在車裏養神的張東峯,心想:還是多一些這樣的掛職幹部好。這些幹部在省裏熟悉,而且有面子,做起事來,跑起項目來,真的是得心應手。沒有張東峯帶着,就算範學明進得了梅武傑的家門,也說不上話,更談不上……
張東峯的手機又響了,是梅武傑打來的。梅武傑在電話裏責怪張東峯,怎麼也搞這一套?
張東峯笑着說道:“只是一點意思,並沒有的別的想法。主任的批評我接受了,下次決不再搞了。”
放下電話,範學明問道:“張書記,是梅主任吧?”
“就是。他很反對這個。”
“範總,昨晚在房間裏給我的那個信封,我上午已經給你了,你以後不要再搞這一套。”
回到金樽酒店,範學明就在樓梯口和張東峯打了個招呼,自己進自己的房間了。
張東峯迴到房間,徐柔正在衛生間裏。
“你回來哪?我快了。”徐柔說話的聲音透着一層潮溼的水汽。
張東峯躺在牀上,他感覺到了累,所以他纔沒有聯繫歐陽海燕,主要是擔心歐陽海燕連續與自已親熱。
不過,無法拒絕徐柔的到來。
這是天元集團的酒店,徐柔作爲副總,她在這裏很方便開一個房間。
晚上雖然酒喝得並不多,與他的酒量相比,不過七成,但是最近一直在縣裏跑,一放鬆下來,人更感到了疲乏。
徐柔在衛生間裏輕輕地哼着歌,看得出來她心情很好。
張東峯聽着歌,一瞬間,竟然想起了歐陽海燕。
回到省城卻不回家,這對於張東峯來說是第一次,他的心裏有了一絲愧疚,但隨即被穿着睡衣從衛生間出來的徐柔給沖淡了。
徐柔站着,朦朧的燈光下,彷彿一尊裹着輕紗的仙子。張東峯看着,卻沒有說話。
徐柔慢慢地走過來,臉上是淡淡的笑,她走到牀前,將手放在張東峯的額頭上,說:“來吧!”
夜裏的省城,一切正在睡去,連同汽車聲、連同樓頂上漸漸停止的飛雪,和那些有雪中一步步往回走的人們……
一切,又都在期待中醒來。
第二天一大早,張東峯就醒了,他睜開眼,徐柔的頭正枕在他的胳膊上。張東峯看了看,徐柔像個孩子一般地恬靜。
洗梳罷,張東峯又看了眼徐柔,她依然睡着,他帶上門,出去了。
剛結完帳,有幾個媒體的朋友已經到了。這些朋友們大都有自己的車子。但是,張東峯擔心這些人的車技。
因此昨天晚上一再叮囑,誰都不準帶車,所帶的車子一律放在金樽酒店。另外叫請了一臺商務車。
這車坐着舒適、安全係數大。張東峯心裏明白這大雪天,往平江區跑,雖然路不多,可是有風險。
既然這些人是張東峯請來的,那他就必須爲他們的安全負責。
十二月底的省城,已經是很寒冷了,特別是這連續的雪天后,空氣中有一股凜冽的寒氣。
張東峯哆着脖子,一邊跺腳,一邊和媒體的朋友們說笑。
李記說:“現在幹部掛職鍛鍊,其實是國家對幹部的一種照顧。”
“什麼怪論?一點也不怪。掛職幹部在底下蹲上兩三年,誰不享受了國家的特殊政策?別的不說,就是計劃生育……”李記說着,望了望張東峯,“就這一條,兩年掛職期滿,兒女一雙回。平江美女如雲,國家又給了政策,張書記試不試?計劃內不行、計劃外一樣,反正都是叫爸爸。哈哈。”
“盡是胡說”,前來送行的盧偉大聲笑道,“你啊你啊,李記,不愧是省城名妓啊!”
幾天後,省委書記孫鐵成要來平江區專程視察抗雪,這對平江區來說是件大事。
宋德勝顯得非常激動,平江區一直在全省縣級經濟中排列前茅。這一回,不僅僅是經濟的前列,在抗雪這樣全民動員的大事件前,他也成了前列。應該說,宋德勝的激動,不亞於在全省經濟工作會議上被表彰。
在常委會上,宋德勝清了清嗓子:“當然要感謝全區人民的努力,但更重要的,是區委區府的領導有力、措施得力。”
“當然,這裏面還應該重點介紹一下張東峯張副書記對平江區抗雪的貢獻。不容易啊,東峯同志一直戰鬥在抗雪第一線。”
“在抗雪最關鍵的時刻,他請來了新聞媒體,讓輿論爲大家鼓勁、從精神上鼓舞人,這作用不能小看。”說着,他帶頭鼓起了掌。
張東峯笑道:“宋書記誇獎我了,平江區抗雪主要是大家的功勞,我只不過是做了點力所能及的事。請宋書記不要多說了,再說我臉紅了。”
“哈哈,既然東峯同志不好意思,我就不說了。孫書記要來平江區指導工作,大家都應該知道了。今天我們專題研究孫書記的接待問題。”宋德勝說完望了望大家。
副書記趙一達喝了口茶,輕聲說道:“孫書記這是到曲江省後第一次到平江區來,意義重大。因此,我覺得接待工作一定要搞好,不能出差錯。”
“包括路線安排,保衛、休息,以及車輛的停放等。還有就是城區的創建,也要突擊。現在到處都還是一堆堆的雪。難看。要想辦法。”
張東峯看了一眼趙一達,後者把要做的事都點出來了,卻沒有說怎麼辦?
區長林遠輝一直在低着頭看文件,這些文件本來是要送到他辦公室讓他看。
林遠輝是區長,但同時是區委副書記。平時都是由通訊員送過去,他看完後再讓通訊員帶過來。
今天正好開會,他就利用這個時間看起來了。
表面上看起來,林遠輝是一心一意地在看文件,其實他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會上。林遠輝和宋德勝和諧,這在平江區是個人人盡知的事實,但是,這兩個人是面和心不和。
平時在表面上,兩個人配合默契,看不出什麼矛盾。然而,大家都清楚,在一些重大問題上,特別是人事問題,這兩個人很少有共同的調子。
用林遠輝的話說就是,只要宋德勝在平江區,我大不了不插手人事,可就因爲他的不插手,到底讓宋德勝有些爲難。
事實上,每次人事調整,林遠輝提出的人選都是成功的,而宋德勝提出的人選,經常被否決。
林遠輝對人事的態度,影響了一大批幹部對宋德勝的認識。
宋德勝本來就是一個從市裏空降下來的書記,無論從根基,還是在平江的影響上,哪裏能與林遠輝相比?
宋德勝到平江區來,實施的方法是強硬。他一點也沒有讓步,就是對林遠輝,他也毫不含糊。
他有的是市裏領導撐腰,他不怕,人家就怕,這是他的邏輯,也是他自認爲行之有效的從政方略。
然而,到了實際工作中,這個原來的市工業局局長感到了各種意想不想的壓力。每個人都有關係、每個人都有後臺。在仕途上,沒有關係、沒有後臺,就無異於樹沒了根。
即使你扎進了土裏,也耐不住風吹雨打的,更耐不住那些從不同角落吹來的風,從不同地穴涌來的雨。
作爲區委書記,宋德勝最終明白了自己應該怎樣、不應該怎樣。
到平江區三年來,他的威信也在不斷的升高。特別是在上層,宋德勝的影響日漸擴大,這不僅僅是宋德勝希望看到的,也是林遠輝所希望看到的。
趙一達擡起頭提議:“我看這樣吧,孫書記就要來了,如其務虛、不如做實。這事我建議就由張東峯張副書記牽頭,請姚主任具體負責。”
姚丹朝張東峯迅速地掃了一眼,又迅速地收回了眼光。
張東峯立即進行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