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希望真是不大了。”張東峯感到有些失望。
早知道這種事情如此麻煩,倒是不應該和柳宜講那些話,若是事情沒辦成,面子上就難看了。
盧偉倒是又說道:“不過,那個導演能夠有現在的成就,和一位圈子裏前輩的提攜有很大的關係。”
“我們可以繞個彎,先去拜訪那位前輩,請他出來說句話,那樣的話,把握會大很多。”
張東峯笑道:“盧兄,事情就拜託你了,過些日子,柳宜會來省城,請你務必幫忙。”
盧偉在電話裏打了個哈欠,接着說道:“你放心吧,東峯,既然你發話了,我一定放在心上。”
“我會親自陪她去一趟京城,爭取把事情辦成。”
第二天,張東峯去找華杭市紀委書記林衡。
林衡與張東峯差不多時間上任,一起參加過省委黨校的培訓,爲此交情還是有的。
同時,爲了異地辦案的需要,二人時常還有聯繫與合作,爲此關係更加密切。
當然,關鍵是林衡與衛平的省裏大佬是一樣的。
林衡把張東峯讓進書房,一邊喝着茶水,一邊聊起東興市的情況。
張東峯把最近發生的事情講完,說道:“衛平爲了連任,想在換屆的兩年內搞出成績。袁烈卻不肯合作,處處拆臺。現在兩人的關係已經緊張到一定程度,必須要走一個。”
林衡哼了一聲:“沒有好處的時候別往前衝,你可以藉此機會擴大影響力,但不要輕易下注,免得辛苦一遭,卻爲別人做了嫁衣裳。”
張東峯笑道:“這一次,我還得提前進行選擇。”
林衡嘆了一口氣,拿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搖了搖頭:“東峯,你年輕,還能衝動一回。只是,如果失敗怎麼辦?”
張東峯進行解釋:“現在,我已經摸到袁烈的底,瞭解到他在省裏的基礎和背景。
現任的領導發言權已經有限,原任領導退了這麼多年,影響力已經消減差不多。老同志吹鬍子瞪眼睛,小事還能辦,太大的事情,現任領導肯定只是進行敷衍。”
林衡提醒道:“東峯,你可能低估了原任領導的影響力。在他任職期間,培養了不少幹部。有些幹部已經走出去了,在一些要害部門工作,只要他沒嚥氣,旁人就要尊敬他,至少不會搞得太難看。”
張東峯語氣堅定地說道:“我決心已下,就算是老虎的屁股,也要摸一摸。不然的話,時間可能來不及了。”
林衡怔了怔,有些不解地問道:“什麼情況?”
張東峯苦笑道:“不瞞你說,過段時間,我可能會動一動。”
林衡的臉色變得非常驚訝:“你任職才一年多,怎麼動?”
張東峯嘆了一口氣:“現在還不清楚,要看情況的繼續發展。不過,我猜測,留給我的時間最多隻有半年。”
“東興市如果在衛平手上,應該能再提升一步;如果讓袁烈得手,可能會影響東興市的發展。”
“既然參與其中了,總得做點實際事情,不要讓老百姓在背後罵我們。”
林衡不再吭聲,沉思了好一會兒,開口說道:“這樣吧,你那邊先別動,我先在華杭市點把火,幫你試試上面的壓力。”
張東峯好奇地問道:“怎麼試?”
林衡淡淡地說道:“要是連兒子都保不住,那女婿就更別說了。”
張東峯心中大驚:“這樣搞,是不是太冒險了?”
林衡擺了擺手:“放心吧,年紀大的人最不喜歡冒險,你還是回去等消息吧。”
張東峯笑道:“也好,本來我與你說說後,打算直接去找省領導,反映具體的情況,那就再拖一拖。”
林衡笑道:“我認爲省領導不會明確表態,這種事情,只能因勢利導、順勢而爲,不可能象你這樣蠻幹!”
對於林衡來說,他在華杭市搞動作,一舉可以幾得。
一是可以交好張東峯。張東峯再動一動的話,肯定是往上晉升,他還如此年輕,仕途不可限量。
二是給衛平減輕壓力。
三是測試原任領導的真實影響力。
四是積累自己的工作成績。
張東峯在省城這幾天,東興市卻發生了一場鬧劇。
週一下午,老城區正在召開全區先進工作者表彰大會,一把手嶽獨峯的老婆夏薇突然闖進會場,大哭大鬧,甚至還衝到臺上,把嶽獨峯的眼鏡打掉,在他的臉上撓出了幾道駭人的傷疤。
當天晚上,夏薇帶着兒子闖到了嶽獨峯外養女人的家裏,將兩人堵了個正着,因此,兩個女人之間爆發了一場激烈的戰爭。
李小豔身材嬌小、力氣單薄,根本不是夏薇的對手,很快被打翻在地,硬是被抓掉了一綹頭髮,嶽獨峯見狀,氣急敗壞地衝上去,分開兩人,順手抽了夏薇兩巴掌。
兒子見母親吃了虧,氣急之下,把嶽獨峯打倒在地,騎上去就是一頓亂拳,把嶽獨峯打得鼻血長流,險些昏厥。
最後,還是夏薇看不下去了,趕忙拉開兒子,哭哭啼啼地回了家。
李小豔受了羞辱,當然大哭大鬧、尋死覓活,任憑嶽獨峯苦苦哀求,都不肯罷休,一直到了後半夜,她的情緒纔有所好轉。
接下來的兩天,嶽獨峯沒有去上班,而是關了手機,躲在一家賓館裏借酒澆愁。
二把手楊俊開始趁機發難,他以一把手失蹤爲名,召開了緊急會議,指令公安機關,務必要找到嶽獨峯,保證他的人身安全。
會後,老城區的公安民警傾巢而出,開着警車到處尋找失蹤的嶽獨峯,把事情宣揚得人盡皆知。
週四的上午,嶽獨峯開機以後,接到黃然打來的電話,才知道事情鬧大了,所有的市級領導都知道了他的事情,外面傳聞滿天飛,衛平氣得險些吐血。
嶽獨峯也知道自己闖了禍,心中懊惱不已,趕忙打電話給衛平,沒等他進行解釋,就被衛平罵得狗血噴頭。
十幾分鍾後,嶽獨峯纔有機會進行分辨,聲淚俱下地檢討了一番,把責任都推到妻子夏薇身上,並坦言辜負了領導的信任與期望,如果組織上要進行處理,他願意承擔所有的責任。
衛平見他如此狼狽,大罵一通,消除火氣後,責令他立即將此事形成材料,向市裏作出說明,並提醒他,這件事情一定要妥善處理好,儘快消除不良影響。
嶽獨峯不敢怠慢,連忙去了辦公室,安排好當天的工作,又急匆匆地回到家中,給夏薇賠禮道歉,並且把當前的形勢進行了分析。
說是此事若被別人利用,非但崗位不保,還會惹出別的亂子來,甚至會牽連到一把手衛平。
夏薇雖然沒有消氣,但也知道事情鬧大了,後悔不迭,就按着嶽獨峯的囑託,寫了一份證明材料,把一切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安撫好妻子這邊,嶽獨峯又找到李小豔,兩人心平氣和地談了一次,李小豔已經傷透了心,徹底斷絕了和他來往的念頭。
經過一番商討,嶽獨峯送出一張二十萬元的銀行卡。另外承諾,過段時間,等事情平息後,幫助李小豔在老城區買套三居室的住房,讓她有個安居之處。
張東峯迴到東興市,便從柳宜口中得到了所有消息。
他心裏琢磨這件事情,極有可能是袁烈等人在背後搞鬼。
對袁烈而言,這是一張早就抓到手裏的牌,只是在尋找最佳的出牌時機。
懷秋功被帶走不久,嶽獨峯又爆出醜聞,應該是提前設計好的計謀,左右開弓,接連打了衛平兩記響亮的耳光。
如果說懷秋功的離開,使衛平在常委會少了一位堅定的支持者,那麼嶽獨峯的事情,則讓他陷入兩難境地。
若是處理了嶽獨峯,衛平就很容易失去對老城區的控制,更讓所有人都看清楚,衛平已經連最信任的幹部都無法進行保護。
要知道,這種心理上的震撼無疑是巨大的,非常具有殺傷力,會使一些幹部立場進行動搖,接着見風使舵,徹底轉向袁烈一方。
若是對嶽獨峯不進行處理,那麼衛平的名譽也會受損,會落下用人不當、包庇問題幹部的口實。
柳宜喝了一口茶水,說道:“東峯,袁烈步步緊逼,衛平好像有些招架不住了。”
張東峯面色沉靜地說道:“東興的雨下得多大,也不會淹死人。上面沒有達成共識以前,變數還很多。他們就算折騰得再歡,也未必能翻得了天。”
柳宜聽後,心情稍定,笑道:“看來,這次省城之行,你收穫頗豐,摸到上面的脈了?”
張東峯輕輕地搖了搖頭:“那倒沒有,不過也小有收穫,起碼瞭解到一些微妙的動態。”
柳宜繼續問道:“東峯,現在形勢很不樂觀,矛盾有可能會進一步激化,你有什麼好的應對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