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琴提着一隻密碼箱緊跟着他,自動門一開,大廳裏的人員都彎腰點頭:“鍾老闆好、許總好。”
龍夜華點了點頭,同許小琴一起上了電梯,來到總裁辦公室。
祕書秋華是一個長得非常漂亮的女孩,看見二人走進來,立刻將記錄的電話和一些事項向許小琴彙報。
許小琴接過看了看:“這些你交給我吧,你去把李總、趙總、孫總叫來。”
三個年輕人很快就過來了。
許小琴對秋華說道:“有電話你先接,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叫鍾老闆和我。”說完,她與三個副總走到裏間辦公室,將門關上了。
鍾夜華對他們說道:“今天咱們要策劃一個新項目,就叫倒張工程。說明確了,就是要搞垮和趕走張東峯。”
三個年輕副總中,其中一個叫李小年,是個兩眼烏亮有神的白麪小生,也是龍觀市有名的策劃高手,他說道:“龍觀舊城的那個商業項目,是不是由那二個外地商人搞走了?”
龍夜華抽着煙,陰沉着臉點了點頭:“是張東峯強壓着孫天縱把我們弄開了。”
另一個年輕副總叫趙小東,一張瘦長臉戴着眼鏡,見人開口笑,是個機靈鬼,又叫小點子大王,他說道:“就算搞掉張東峯,大概也來不及奪回這個項目,那邊早就生米煮成熟飯了。”
鍾夜華擺了擺手說道:“現在不光是解放路這個項目的問題,只要張東峯在龍觀一天,我們的資源優勢就發揮不出來。”
第三個年輕副總叫孫勝平,是一個在幾家報社幹過的新聞槍手,他說道:“我們要出奇制勝,才能發揮作用,才能真正倒張。”
龍夜華坐在老闆臺後面的轉椅上蹺着腿說道:“我家老頭子他們幹得不怎麼樣,咱們要幹得漂亮。不論用什麼方法,最終目的就是把張東峯趕出龍觀。”
李小年兩眼炯炯有神地說道:“老傢伙們幹事講究太多,咱們肯定比他們幹得漂亮。”
趙小東笑道:“我出個點子,就怕你們幹不幹,我認爲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張東峯搞垮。”
鍾夜華轉了轉轉椅,揮了揮手,說道:“有好的點子就說。”
趙小東繼續說道:“打擊一個人,你往他心窩上捅一下,他就癱倒了。”
鍾夜華還沒有發話,其它人先急了:“有話快說,賣什麼關子?”
趙小東笑嘻嘻地抽了一口煙,繼續說道:“張東峯不是有個省報記者一直帶在身邊嗎?依我看,那就是他的心肝。”
“張東峯這麼年輕,肯定有這方面的需求,他的老婆在省城,遠水解不了近渴。這個省報記者年輕漂亮性感,張東峯說是加強新聞監督,其實是想帶她在身邊解決生理需求。”
“這樣的女人如果出了事,肯定對張東峯打擊很大,同時也是一個非常嚴重的警告,讓他主動選擇離開龍觀市。”
鍾夜華瞄了一眼趙小東:“你什麼意思?”
趙小東進行解釋:“隨便製造一個車禍,把那個蘇菲菲撞到路邊溝裏就完了。”鍾夜華搖了搖頭:“觸犯刑法的事咱們不幹,那是楊海波、楊海葉那些下九流的人乾的。”
“再說,蘇菲菲已經被打過黑槍,如果此事失敗,這二件事情都會算在我們頭上,後果太嚴重,根本不划算。”
趙小東大大咧咧地笑道:“老闆,我知道你不會這樣幹,我就是打個比方。”
鍾夜華繼續說道:“我希望最多三個月,就把張東峯搞垮。”
孫勝平提議:“老闆,其實搞匿名信就是很有效的低成本操作,以各種身份、各種角度設計不同的匿名信,然後往省裏、往京城有關部門寄。打印的信又查不出筆跡來。”
趙小東插話道:“都打印也不行,要打印信、手寫信都有,而且還不能在一個信箱投,要在全市各個信箱進行投放。有些信甚至還可以帶到省城去寄,這樣才能更強的說服力。”
鍾夜華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這算一個思路。除了這個思路,我們再研究其他思路。這件事除了你們三個人,公司裏其他人都不能知道。你們一定要上不告知父母、下不告知子女。”
三個年輕副總全笑了:“我們丈母孃還不知道在哪裏?”
鍾夜華再次進行強調:“左右不告知自己的親密朋友。”
三人一起嚴肅地說道:“老闆,請放心,這件事屬於一級機密。”
蘇菲菲感覺趙飛鵬案發後龍觀市的氣氛有些不祥。
蘇菲菲第三次從寧曙縣回來,一輛汽車追上來,車窗裏探出陸行舟,衝她招了招手。
汽車超到前面靠邊停下,蘇菲菲問道:“陸局,你也去了寧曙縣?”
陸行舟讓開車的年輕警察替蘇菲菲開着汽車跟在後面,他自己親自開車,讓蘇菲菲坐在身邊。
陸行舟說道:“趙飛鵬的案子不能光扯出一些小蘿蔔頭,丟下了大蘿蔔。”
蘇菲菲接話道:“我也這麼想。趙飛鵬的事情肯定牽扯到龍觀市的某些領導,如果把這些扯清楚了,龍觀的一些問題就真相大白了。”
陸行舟迴應道:“如果這樣的話,比如黑槍案件的黑手便能手到擒來。不過,搞出了趙飛鵬,我倒是對張東峯憂多喜少添了擔心。”
蘇菲菲皺着眉頭說道:“我也是這樣的感覺。”
陸行舟有些無奈地說道:“既得利益是天下最厲害的東西,你要斷了一批人的財路和仕途,那不是開玩笑的事情,會讓某些人拼命的。”
停了停,陸行舟看了看蘇菲菲,繼續說道:“蘇記者,外面一直在傳言你與張東峯關係不錯,還是有備無患好。你今後不要一個人開着汽車亂跑,特別是晚上和在地僻人稀的地方。”
說到這裏,陸行舟又感慨道:“天下的事就是這樣,你對它沒威脅,你也沒危險。你對它的威脅越大,你的危險也越大。你要能致對方死地,對方一定會想辦法先致你於死地。”
蘇菲菲若有所思地說道:“現在沒有退路,只能乾脆把它一下子搞垮。”
陸行舟叮囑道:“這話,我們只能說到這裏,估計這事難辦。”
到了龍觀市裏,蘇菲菲和陸行舟分開。
汽車在龍觀市裏轉來轉去,蘇菲菲最終還是來到龍觀賓館。
蘇菲菲走進會客室時,張東峯正與鎮西縣一把手賀展鵬談話。
蘇菲菲便想進行迴避,張東峯則開口說道:“蘇記者,既然你來了,坐下來一起聽聽,也許是一個很好的新聞報道素材。”
賀展鵬與張東峯談的是幹部制度改革的一些建議。
賀展鵬說道:“寧曙縣的一百五十多領導幹部出事,並不是孤立現象。”
“現在從上到下,強調幹部年輕化。體制內的人到了一定年齡,如果得不到提拔,便會失去再次晉升的機會,爲了在有限的年齡範圍內步步晉升,便會動歪招。碰上一把手或二把手貪婪,便很容易出事。”
賀展鵬指了指自己,說道:“我今年四十一歲,已經是縣一把手,就顯得相對從容。但是接下來的四十五歲,對我來說是個坎。”
“如果我還想進一步晉升,在接下來的幾年內,我還得繼續努力。這個努力,不僅僅是工作成績,還需要方方面面的溝通與打點。”
張東峯笑着鼓勵道:“說說你的結論。”
賀展鵬往下說道:“幹部年輕化是歷史潮流,一級一級往上晉升是金字塔結構,越到上邊職位越少,所以競爭非常激烈。”
“關鍵是選拔幹部的機制,要能夠使真正優秀的人得到晉升。學生上大學考研讀碩讀博,雖然也有作弊現象,但總的來講考試選拔造成的競爭還是公平的。”
“現在幹部的競爭就複雜多了,說是靠工作成績上去,實際上跑動關係很普遍,搞虛假成績浮誇水分也很普遍。”
張東峯點了點頭,說道:“這確實是個大問題,如果解決了,社會能進一大步。”
賀展鵬說道:“所以,我今天來提議,對寧曙縣班子重建實施民主競選。”
張東峯笑了笑,並不說話,而是示意繼續往下說。
賀展鵬說道:“我覺得寧曙縣的二把手,可以在全市範圍內進行競選。”
張東峯來了興趣,問道:“有沒有具體方案?”
賀展鵬進行了細說。
張東峯笑道:“我也有這樣的思路,只是目前幹部權不在我手裏,你的好思路能不能實行,我沒有把握。”
賀展鵬笑道:“那您就相機而動吧。”
賀展鵬告辭離開。
張東峯感慨道:“在體制內,賀展鵬確實是個人才。”
蘇菲菲笑道:“他跑完你這裏,接着就去跑鍾九歌那裏了。在你家說一個想法,在鍾九歌家說不定是另一個想法。”
張東峯無奈地搖了搖頭,轉換話題:“你想談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