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法醫聽到我說出這樣的話,心疼的捶手頓足:“啊,我的屍體,我的屍體啊!”

    阮雲嫌棄的看了一眼法醫:“醫院冷庫不是有很多無人認領的屍體嗎,你要是想動刀子,正好去解剖了查出死因,老沒事兒盯着別人家的屍體幹啥。”

    “不,雲姐你不懂。”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臉上是一陣心疼:“家屍沒有野屍香啊!”

    正在喫飯的幾個小警察,看着自己手裏的饅頭嘴巴張了張還是沒能下去口。

    “艹,醫哥,求求你,喫飯的時候能不能別說屍體,真的喫不下去。”

    “你懂什麼,喫你的饅頭吧!”

    醫哥瞪了那小警察一眼,磨磨唧唧的坐了下來。

    我搖着頭莞爾的看着嬉鬧的幾人。

    “去墳地發現什麼了?”

    見我心不在焉,阮雲問道。

    揉了揉痠疼的太陽穴:“殭屍。”

    話一出,所有人都閉嘴了,嬉鬧的幾個人也都將詫異的目光移了過來。

    阮雲面色不太好看,尤其是聽到我說殭屍後,整個人好像被驚的僵住了。

    小新吞了口唾沫:“辰先生,你不會是在故意嚇我們吧?殭屍哎。”

    “我嚇你們做什麼?大家都是一起來處理事情的,沒必要瞞着你們。二毛爹已經變成殭屍了,但是哪個等級我還不清楚。可他能抽我香就代表脫離了普通的紫僵很有可能已經進化成了白僵,至於是高級白僵還是普通白僵需要再看。”

    白僵是殭屍級別進化中最爲快速的一種。

    只要條件夠,紫僵成白僵要不了多長時間。

    二毛爹如果從墳裏出來絕大可能會是白僵級別。

    充滿着屍氣的墳裏面肯定有古怪,不然二毛爹怎麼可能會變成殭屍?又不是養屍地。

    “白僵?這是什麼僵,不就是殭屍嗎?”

    法醫啃着饅頭問道。

    我哈了一口氣:“殭屍,鬼和妖也分三六九等,就跟你們一樣,級別不同能力不同。屍有十八類,殭屍爲其中最爲兇狠的一類。僵又分八等,一等爲紫僵,二等便是由紫僵進化而來的白僵。如果屍體埋在養屍地,月餘紫僵便可化白僵。白僵往上爲綠僵,這三等只要天時地利人和齊全達到,修煉極快。可綠僵往上五百年修爲一等,很有可能五百年都修不上一等。跟我們同理,越往上越難修。”

    看着面前桌上的飯菜有點餓了,找了雙筷子扒拉了一口菜:“紫僵不足提,白僵也還好,對付起來並不難。”

    阮雲見我喫菜,給我倒了杯水。

    我接了過來對她笑笑:“白僵怕光怕火怕水怕雞怕狗更怕人。”

    “怕雞?”阮雲疑惑了:“可是範先生他們說二毛爹喝了雞血。”

    我抿了一口水放下了杯子:“白僵也分初等級和高等級,高等級就不怕水不怕火不怕人更不怕雞。而且我要是想的沒錯,二毛爹一旦破墳而出很有可能會吸牛羊精血,飽食完牛羊精血他會再躺到棺材裏,至少數年不出世,因爲他要褪去白毛變黑僵,黑僵就是白僵的上等級,和白僵並稱黑白僵煞。白僵攻擊力不大,可黑僵反之,等黑僵吸血納陰,再修幾十年褪去黑毛成跳僵,也就是我們所說的綠僵。那個時候殭屍一跳四五米,高上可達七八米,不怕人不怕畜,對付起來才叫麻煩。”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我都感覺到累了。

    阮雲幾個人聽的是一頭霧水。

    “那二毛爹咋辦?”小新隨口問了一句。

    我放下了筷子:“明天中午挖墳劈棺,屍體要燒掉。”

    阮雲雙手環胸,沉重的皺着眉頭看向了地面:“交涉這塊我們去吧,明天早上讓範先生帶我們去一趟二毛家裏。但是我不確定能不能說服二毛,我們只有搜查令和逮捕令,挖墳這塊還真的沒幹過...”

    “沒事,趕得上我就跟你們一塊去,趕不上你們就先去,我後到。”

    幾個人面色凝重的點了頭,誰都沒有再說話。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十二點半了。

    跟他們又聊了兩三句小新幾個人便打着哈欠往範先生夫妻倆安排的房間走去。

    阮雲和幾個有精神的將剩下沒有喫飯的飯菜端到了廚房,又將碗碟筷洗了這才耐不住睏意睡覺去了。

    阮雲也有些撐不住了,兩個眼睛都在打架。

    “我也去睡了,辰先生,你等下也去睡吧。”

    她露出了一個疲憊的笑容。

    我嗯了一聲,將她送到房間裏這纔出了門搬了個凳子坐到了大院的月光底下。

    凌晨四點陽漲陰消,四年前我要將範星悅送走。

    還有婁易怎麼處理,這個我還沒想好。

    打了個哈欠,雙手抱着手臂,後背往牆上靠我閉上了雙眼開始眯一會。

    耳邊時不時還能傳來範星悅一家愉快的聊天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聊天聲漸漸變成了哭泣,而我耳邊的風聲也變成了不捨的別離。

    剛醒,腦子有點暈,我輕喘了一口氣,有些酸眼的慢慢睜開,這才見周圍的陰氣開始慢慢的散去了。

    將手機掏出來看時間,已經快四點了。

    我這一靠一眯就過去了快三個小時。

    雙手往上翻伸了個懶腰,我雙手扶着腰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才往後院二樓去。

    越往後院走,哭泣聲就越大。

    等我走到範星悅的房間時,裏面就只剩下了幾個人嗚嗚嗚的不捨聲。

    哭聲聽的我心裏難受。

    擡手敲門,屋子裏傳來了範媽媽的迴應聲。

    “來了。”

    間接着大門被打開,最先映入眼簾的正是範媽媽那一雙紅腫的雙眼。

    “辰先生。”她看到我來了,抹了一把眼淚居然雙腿一彎跪在了我的面前!

    “阿姨,您幹什麼?快起來!”我被她這一跪搞懵了,趕緊上手將她攙扶起來。

    範爸爸和範小寶作勢也跟着齊齊跪了下來。

    “叔叔您別這樣,快起來。”

    我另一手抓着範爸爸的手臂,有些爲難的看着他倆。

    “辰先生,幫幫忙吧!”範爸的雙手慌亂的指着範星悅求救似的看向了我。

    範星悅抹着自己不存在的眼淚,悲痛的看着自己的父母:“爸,媽,你們別這樣,快起來!”

    範媽媽扒拉着我的手,哭的昏天黑地:“辰先生,我知道您本事高強,您就幫幫我們吧,求求您了。”

    “姐姐,你幫幫我姐姐吧。”範小寶也跪了過來,抓着我的衣角哭的鼻涕眼淚橫流。

    我爲難的伸手將他們拉起來:“不是我不想幫你們,實在是無能爲力。如果你們強行把她留在你們身邊,過不了多久你們就會因她家破人亡...”

    範星悅搖着頭:“爸媽,求求你們不要這個樣子。”

    範媽媽拉着我的衣角,沒有絲毫鬆手的意思。

    “我們該怎麼辦?她還那麼小就要離開我們,辰先生,您行行好,幫個忙吧。”

    我將衣服從她手裏抽回來,嘆了一口氣才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範媽媽,你若是強行留下她,報應只會提前應到你們身上。人鬼同處,天理難容啊。”

    範星悅飄到了範媽媽的身邊:“媽,你快起來吧,大師說的對,一切之中冥冥自有天數,強求不得的。”

    範媽媽身子往前一趴,直接躺在了地上:“那我該怎麼辦?親眼看着我的女兒消失在我們面前嗎!”

    “姐姐,不要姐姐消失,不要姐姐消失。”範小寶伸手想去抓範星悅,可手卻從範星悅的身體裏傳了過去。

    “姐姐。”小寶擡頭看着範星悅,咧着嘴哭的傷心。

    範星悅想伸手抱小寶,可一想自己根本無法觸碰到小寶,難過的不能自己。

    範爸爸更跟木了一樣,跪坐在地上,強忍着哭意卻還在不斷的抹淚。

    我於心不忍,從包裏掏出了一張符貼在了範星悅的魂體上,隨着符咒的顯現,範星悅整個魂體如同有了實體一樣:“這是顯形符,時間很短,我再給你們十分鐘,十分鐘後就不能再託了。”

    頭也不回的轉身出了屋,這種離別的場景我最見不得了。

    範星悅見自己顯形了,感激的看着我隨後一把抱住了地上的範小寶:“小寶!”

    “姐姐。”小寶被範星悅抱住,雙手環着範星悅的脖子死活不鬆手。

    範媽媽和範爸爸慌張的抱住了範星悅,生怕她要徹底消失了一樣。

    我沒走遠,就在房間門口用餘光撇着房間。

    一家四口抱頭痛苦了三四分鐘才鬆開。

    範星悅眼底帶笑,伸手撫摸着範爸爸和範媽媽的臉頰,溫聲細語:“爸媽,你們不要難過,我只是提前去下一世享福去了。如果可以,下輩子我當長輩,換我來好好照顧你們。”

    她哽咽的聲音聽得我直仰頭。

    “悅悅,悅悅。”

    “我可憐的女兒!”

    範星悅捂着嘴,身子往我這邊一飄,袖子對着大門一揮直接將房間的門關上了,連帶着範爸範媽和小寶都被關了進去。

    “爸媽,我走了,你們從窗戶再看我一眼吧,我們這世的緣分盡了。小寶,聽姐姐的話,以後長大了你要好好保護爸爸跟媽媽,這是姐姐跟你的約定。”

    “悅悅,悅悅,你開門,媽媽說話開開門,讓媽媽再看你最後一眼,就一眼!”

    “姐姐,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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