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智慶看到我下來,眼裏閃過了一絲不屑和懷疑,但還是笑臉迎上了我。

    “警察同志好,警察同志真年輕,真漂亮。”

    我對宋智慶沒什麼好感,不冷不熱的嗯了一聲便往墳圈裏面去。

    路過宋智慶的時候,我看見他身後跟着一個女人,女人左邊右邊分別拉着兩個女孩。

    左邊那個大一點,看上去有七八歲的樣子,右邊那個小一點,四五歲。

    兩個孩子身上穿的衣服不是很乾淨,但是農村嘛,孩子都比較皮,大人不給穿新衣也是怕搞髒了衣服不好洗。

    可讓我比較在意的是,這個時候已經是深冬,再過一個月便是過年,天氣正冷,而這兩個娃子卻穿的很薄。

    沒有棉衣沒有厚衣服,只有一層加絨的外套,衣服裏面是薄薄的毛衣。

    我甚至是能看見兩個娃娃的臉上被凍的發紫。

    小新三個人也注意到了孩子的情況,擡起眼簾看了我一下。

    我頭微微一擡,小新纔開口問道:“宋先生,天這麼冷,孩子穿這麼少不冷嗎?”

    宋智慶走在最前面,女人跟在他身後也不說話,就拉着孩子悶頭往前走。

    聽到小新問的問題,宋智慶微微頓住了步子。

    他一頓步,女人也跟着停了步子。

    我多瞧了兩眼,他媳婦眼裏流露出了明顯的害怕。

    宋智慶還沒說話,她便先開口解釋:“孩子皮不願意多穿。”

    說完她還拍了兩個孩子的後背。

    大一點的姐姐擡頭,一雙眼睛明亮無比:“我和妹妹不冷,天熱。”

    小的沒說話,卻往女人的懷裏鑽。

    宋智慶也趕緊打着哈哈:“孩子嘛,調皮,跑一會兒就熱了,警察同志,我們快走吧,馬上天都黑了。”

    說着他邁步往前走,還不忘回瞪他媳婦。

    他媳婦被宋智慶瞪了一眼,害怕的縮了一下脖子,很明顯的出於本能反應。

    法醫往我這邊挪了一下,趴在我的耳邊小聲道:“這個宋智慶不是什麼好東西,嘴笑眼不笑,我看他老婆和孩子八成在家天天看他眼色過日子。”

    我用餘光看過去,從剛纔第一眼看到女人和孩子我就知道宋智慶在家裏地位很高,不是那種當家做主的高,而是用打跟罵堆出來的高。

    擦了一下手,我壓低了嗓音:“拿兩件外套給孩子披上,讓警察協助居委會以排查宋志海這樣的情況變相查一下宋連莊裏有多少家暴的情況。能幫忙解決就幫忙解決,如果碰上那種被家暴還不願意解決的,跟蹤一下,後期要是他們再聯繫就出手幫忙,要是不聯繫暫時先不用管。”

    說到底這個事情不該我來說,應該由這邊的負責人來管,而且別人家裏的事情我不適合插手。

    可是再仔細一想,有很多被家暴的人因爲孩子和家庭不會選擇報警或是調解,她們覺得日子嘛就這樣很快就過去了,又或是覺的沒關係他會改的。

    可實際上,有家暴傾向的人並不會因爲某些特定的事情而有所改變,他們只會變本加厲越來越兇。

    可能從一開始的打媳婦再到後面打孩子,老人甚至是出社會打無辜的人。

    他們認爲動手可以解決一切,暴力能顯的自己很牛逼!

    尤其是那些仗着自己有錢有關係在大街上隨意辱罵騷擾打人欺凌弱小的,這樣的人最不能被姑息也不能被原諒!

    法醫搓了搓自己的手:“等挖完墳我就讓雲姐安排人去查,這個老六,被我逮着他打女人,我拿手術刀分了他!”

    我扯了一下嘴角,阮雲的人都是性情中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種藏不住事兒的。

    而且呆一塊久了,小新他們幾個人說話聊天好多的辦事兒風格都特別的相似。

    宋智慶走在最前面,特別積極的跟我們介紹這裏的墳圈情況,最後還將他爹的事情說了一遍。

    說他爹生前身體很好無病無痛,可忽然有一天發了心臟病去世了。

    小新還很好奇多嘴問了一句:“你們這四家不會都是死於心臟病吧?”

    到了墳前,宋智慶昂了一聲:“昂,奇怪的很,燕家,二毛家小海家還有我家四個老頭子平時也玩不到一塊去,但都是心臟病去世的。可除了二毛家,咱們其他三家的老頭子都沒有心臟病史。而且四個老頭子去世的時間前後相差纔不到一個月,警察同志,你們說是不是很奇怪?”

    還沒等小新繼續問,宋智慶便煞有其事道:“我看八成是被氣出來的!”

    他半扭頭看向了自己的媳婦。

    他媳婦被他這麼一瞪,低下了頭也不敢說話。

    我收回了打量他們的目光,心裏開始盤算起來。

    四家併發心臟病,其中三家沒有心臟病史,前前後後死亡相差不到一個月,很明顯是有人故意害死了他們。

    這個人多半就是養屍人。

    但是養屍人是不是劉鍋還需要找到劉鍋本人進行證實。

    也只有找到劉鍋才能知道他爲什麼要大肆養殭屍,目的是什麼?

    到了宋智慶爹的墳前,和我預想的一樣,我佈下的所有陣都被破壞了,連墳上的糯米都沒放過。

    宋智慶一到墳前,孝子的眼淚出來了,膝蓋一彎往那兒一跪哇哇的開始哭。

    宋智慶的媳婦拉着兩個娃子也跪着哭,可對比起宋智慶光打雷不下雨的情況,宋智慶的媳婦和女兒明顯哭的是真傷心。

    一直快有四五分鐘這樣幾人才消停下來。

    宋智慶媳婦擦着眼淚將兩個孩子拉到了一邊。

    宋智慶也站了起來,低聲咳嗽了一聲才衝着小新開口說:“警察同志,你們之前可都答應好了。我爹的墳裏面挖出好東西你們要給我,除了這些其他的你們都可以帶走。”

    忽然冒出來的一句話讓我有點沒反應過來。

    小新卻笑着擺手:“你放心,墳裏真有好東西那也是你們家的東西,我們是不會動的。至於其他的交給我們處理就行了。”

    他說的‘其他’包括屍體。

    宋智慶說話口氣有點得意:“我爹死的時候就帶了兩個金戒指下去,這墳裏除了金戒指和我爹的屍體啥都沒有。”

    我雙眼一挑,合着宋智慶並不知道他爹變成殭屍了?

    怪不得心這麼大還想着要棺材裏的金戒指。

    小方見我挑眉小聲解釋道:“去談的時候警察就說了一句挖墳驗屍。誰知道宋智慶惦記着他爹墳裏的金戒指,啥也沒問就同意了。警察要跟他講清原因,他當即就說挖出好東西歸他,其他的交給我們警察處理。所以宋智慶本人並不知道我們挖墳到底是爲了幹啥。”

    我眉頭微皺看向了宋智慶,這笑面虎臉上正帶着貪戀死盯着自己老爹的墳。

    嘆了一口氣忍不住爲他爹感嘆這宋智慶可真是個大孝子。

    “辰先生,怎麼辦?現在挖嗎?”

    小方他們已經拿好了鐵楸,當即問道。

    我擡起左手看了一眼天邊,又看了一眼宋智慶他爹的墳碑,高聲喊道:“虎、蛇、猴、豬四種屬相的人迴避,不參與挖墳的後退十米。”

    人羣裏沒多會兒已經退了三個人了。

    連着宋智慶的媳婦帶着孩子都退了出去。

    宋智慶原本還挺高興的,聽到我喊話有點不高興了。

    “警察同志,不就挖個墳嗎?迴避啥呀?”

    放下了掐指的左手,我聲音平靜道:“挖墳開棺有挖墳開棺的規矩,宋先生不懂在旁邊聽着就行了。”

    他這時候才意識到情況不對:“什麼意思?你們不是開棺驗屍看我老爹到底怎麼死的嗎?”

    “誰跟你說我們是要開棺看你老爹咋死的?”

    小新掂量着手裏的鏟子:“墳裏睡的可不是你爹,那是一具殭屍,我們開棺是要燒殭屍不是研究你爹咋沒的。”

    “什麼?殭屍?”宋智慶抖着聲音:“瞎說啥呢,墳裏是我爹,怎麼可能是殭屍!當初埋我爹的時候那兩枚金戒指也在裏面,怎麼可能會有殭屍,那裏面躺着的肯定是我爹!你們別胡扯!”

    “是不是你爹開棺就知道了。”我擡了一下手腕:“還是那句話,有金戒指給你,其他的包括屍體交由我們來處理。”

    他點着頭,一點沒含糊,手往前一伸:“行哎,反正咱們說好了。你們快挖吧,我還真就不信能挖出來殭屍,電視劇電影刷多了吧?”

    他順勢退了出去。

    我也沒和他多說,看了一眼時間,又看了一眼天邊,聲音沉了幾分:“整點,挖!”

    拿着鐵楸的幾個人對着墳就開始挖,和第一個第二個一樣,越往下挖,墳裏出血越多,屍氣也越重!

    宋智慶一看自己老爹墳裏這麼多血往外冒,被嚇傻了,站在墳外都忘記呼吸了。

    還是小方嫌他礙事兒讓他走開他才木木的離開了墳的位置。

    “快到棺了!”

    挖了三圈的小弟子已經清楚狀況了,鏟子下了最後一塊停手了。

    挖墳的人趕緊爬了上來,就留了一個人在墳坑裏。

    所有人都緊閉呼吸。

    我掏出了一把雷火符,對着墳裏的小弟子道:“打棺。”

    打棺的意思就是撬棺板。

    他吞了口口水,掏出了桃木劍對着最後一層土的棺板猛地一插身子快速往墳上跳:“辰小姐,下雷火!”

    “吼——”

    與此同時,棺材裏面傳來了一聲震天的屍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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