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細聲回答，小臉卻依舊和往常一樣恬靜溫柔。
“是想那小傢伙了吧？”
景慕霆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腦袋，隨後又緊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放心，母親還是很疼她的，讓她照顧幾天，培養一下她們的祖孫情，說不定連和你的隔閡都化解了。”
“嗯，我知道娘肯定疼愛念唸的。”
她乖乖點頭，也不再說什麼。
景慕霆看了一眼今日晚膳的份例，關切地問：“是不是今日的飯菜不合胃口？不如帶你出去喫？剛好小傢伙不在，就咱們帶睿兒去。”
“慕霆，我真的沒事，可能就是困了。睡一覺就好……”
她閉上眼睛，轉了個身便不再說什麼。
她沒有胃口，景慕霆自是什麼都喫不下，點了微弱的燭火就開始批閱奏摺。
時不時得還會去看看她是否蓋好了被子。
可突然聽到她驚呼一聲。
“尋兒！”景慕霆立即放下筆墨走到牀邊。
蘇婉尋半夢半醒，小臉佈滿淚痕，雙脣微動，似乎在說着什麼。
仔細一聽，竟在說：“念念，是娘不好，是娘將你丟棄，娘該死，該死……”
景慕霆見她如此，心早已碎了，立即將她緊緊抱住，大手輕撫她的髮絲，顫聲道：“尋兒，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若我當時有這個能力，也不用你去受苦……”
這些日子，他的心一直在烈火中掙扎。
他的確在意尋兒和雲天墨的那四年多，可他更無法原諒當年自己的無能。
這種對尋兒的佔有慾和對自己恨將他折磨得如同窒息。
蘇婉尋似乎已經清醒，她大口大口地吸着氣，哽咽不止：“其實表妹說得對，終究是我沒有帶過念念！念念當然不會與你親……”
景慕霆的鳳眸一暗，急忙問：“她真的那麼說的？”
蘇婉尋沉默，她紅着水眸凝視着景慕霆，紅脣微顫，許久才道：“她說她習慣帶着念念睡了，現在想想，我這個母親還不如一個表姑姑……”
景慕霆一聽這話，臉色早已沉冷，爲了不嚇到他的尋兒，極力壓抑住怒火，可拳頭已經緊握。
“二哥哥，你不要怪她。其實她夠好的了，我上一回因爲太過氣憤還讓白芨打了她。她都沒有與我計較……”
蘇婉尋垂着水眸，可眼淚還是從眼角滾落，止也止不住。
景慕霆用指腹輕輕撫摸她的小臉，又心疼地吻了吻她的眉心：“好了，不哭了。我們現在就去接念念！”
原本還想着培養母親和念念的感情，現在看來就是那個毒婦在搞鬼。
兩人很快就到了太后宮殿，直接想要進房間，可房間門卻緊鎖。
這引起了景慕霆的懷疑，正想要推開，柳如萱就從隔壁房出來了。
她絕對沒有想到表哥和這個賤人會突然過來。
她驚魂未定，緩了好久才道：“念念，已經在裏面睡着了，是我照顧的……”
景慕霆二話不說，直接衝進房間將睡着了的小念念抱出來，見她沒事，這才稍稍打消殺氣。
可面色依舊冷沉。
若不是這些年她照顧着母親，若不是母親幾次以命相逼，他根本不會留這毒婦一天。
可這口氣他實在咽不下。
他眯起鳳眸，朝着柳如萱的臉猛一揮袖。
一股強大的風力朝着她的臉頰抽過去，“啪”的一聲。直接將她震出兩丈開外，打翻在地。
景慕霆的手掌並沒有觸碰到她的臉，因爲他嫌髒！
“朕不喜多嘴的奴才。”
丟下冷冷的一句話，景慕霆便抱着女兒離開。
蘇婉尋卻往柳氏的房間看了一眼，這一下，她能確定婆母真的出了問題。否則不會不出來！
柳如萱捂着臉，根本沒有辦法開口，只能赤紅着眼睛死死盯着蘇婉尋。
蘇婉尋在跨過她的時候，稍稍彎腰，莞爾一笑，宛若春陽花開般溫暖，又如罌粟花般陰冷：“你別再動我孩子的主意，你記住，我的一滴眼淚足以讓陛下殺了你。”
她的聲音溫和，卻又涼得沒有一絲溫度。
兩人回到房間，不打算將小念念送回隔壁房間，而是讓她睡在牀榻裏面。
景慕霆側着身，將她們母女全部摟在懷裏，心總算安定下來。
可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尋兒，你不覺得奇怪嗎？我打了那毒婦，母親居然不出來？”
蘇婉尋本想先提，沒想到慕霆比她先一步。
“嗯，我也覺得蹊蹺！”她點點頭，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你有沒有懷疑過什麼？”
“其實當她不接受你的時候，我已經懷疑過，可無論是容貌還是記憶，都沒有改變。”
景慕霆輕蹙着眉心，又說道：“你說，母親會不會受到威脅？”
“那不會！娘不是貪生怕死的人。”蘇婉尋立即反駁。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她的思想被控制了？”
景慕霆說出一直埋在心裏的猜測。
其實他早就懷疑，但沒有確定之前他不能說，可方纔看到緊閉的門時，他更加確定。
蘇婉尋這一次沒有反駁，她只猜測婆母是假的，卻沒有想到被控制！
想當年她走的時候，婆母的生死是被雲天墨控制的。
既然能控制生死，那也能控制思想啊！
可是雲天墨這四年多遠在天鳳，每天忙於朝政，怎麼有空去控制婆母？所以很有可能是柳如萱控制！
景慕霆此時也想到了這一點。
夫妻倆對視片刻，即便不說，就已明白對方所想。
“慕霆，我們得想個辦法試探一下。但不能打草驚蛇，否則我怕娘會有危險。”她輕聲提議。
“嗯。”景慕霆點點頭，又緊了緊擁抱。
桌上的燭火已熄，蘇婉尋感受着他的溫暖，懷裏又抱着小念念，很快就要睡過去。
可身後的男人又開始不安分。
“尋兒，你方纔哭的樣子讓我的心好疼……”
他將她轉了個身，又握住她的手腕輕輕放在自己的心口，灼熱的呼吸已噴灑在她頭頂，沙啞地問：“你感覺一下，是不是……”
蘇婉尋頓時感覺後背發麻，想要抽回手。
其實景慕霆知道這是尋兒的心機，可他就是願意喫，願意被她帶動情緒，即便是欺騙……
想到這裏，他又不自覺地想起那四年多！
現在的尋兒會用眼淚打動自己，那對雲天墨肯定也是如此。因爲想要穩住地位，也必須要這樣。
他的氣息已經開始絮亂，無法控制那突如其來的佔有慾，大手開始撕扯她的領子。
“別！念念在這裏，你瘋了嗎？”
蘇婉尋用力扯開他的手。
“她睡着了……”景慕霆已翻身將她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