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齡偏首看他,彷彿看見了一隻鼓起來的河豚。他忍住笑意,用素日裏的冷淡口吻道:“今日的比試,若我不看着,你便贏不了了?”
“可你答應過要看。”蕭峋低聲說道,“你食言了。”
“的確是我食言。”謝齡垂低眼眸,把手裏的茶盞放回小桌上,“我向你道歉。”
謝齡的語氣鄭重。沉默了一下,蕭峋終於肯將腦袋轉過來。這人眼皮斂下又掀起,來來回回打量謝齡幾次,朝他湊過去,拖長調子問:“食言的原因呢?”
一顆銀毛腦袋離謝齡越來越近,甚至有拱過去的趨勢,謝齡眼疾手快擡手,往他額頭一抵,用了點力給推回去。謝齡對蕭峋的問題避而不談,轉移話題問:“晚飯吃了嗎?”
“沒有。”蕭峋又恢復到先前不高興的神情。
謝齡眉梢幾不可聞地一擡,從芥子空間中取出一個食盒,放到桌上蕭峋那一側。他沒開口解釋,但意圖甚是明顯。蕭峋自個兒悶了一陣,終是悶不住了,轉過頭來,看看食盒又看看謝齡,問:“是什麼?”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謝齡說道。
“哦。”蕭峋慢吞吞伸出手,把食盒拿起來,又慢吞吞抽掉食盒上那層薄薄的蓋子。
香氣四溢出來,盒中是一些炸物小食,有蝦有魚有酥肉有一小碟醬料,最上方還擺了一雙竹筷。蕭峋抓起竹筷,夾了個炸蝦喫掉。
“嗯。”謝齡應了聲。
“就喊喊。”蕭峋聲音低低的,低下頭又吃了一樣東西,繼續說:“我若說我吃了飯,你是不是就不把它給我了?”
這一盒子喫食本就是謝齡同古松喫完火鍋、打夜市上路過時,忽然生出了給自家養的小崽子買點零嘴的興致,從而買下的。但聽蕭峋如此說,謝齡起了捉弄的心思,故意做出思考的模樣,稍微拖了一點時間纔回答道:“或許。”
蕭峋表情垮下了,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
他繼續喫東西,時而用餘光瞥一眼謝齡。
謝齡不再看他,往後靠上椅背,放遠目光,靜靜眺望山外的燈火和夜幕裏的星河。
風在不經意間改了方向,蕭峋忽然嗅到謝齡身上有一股輕淡至極的香氣。
它越過道殿外花草的幽香和食盒裏炸物的鮮香而來,從蕭峋面前拂過,些許酸甜,些許苦冽,些許……蕭峋鼻翼翕動,判斷出是酒的氣味。
謝齡喝酒了?
和古松在一起的時候喝了酒?蕭峋神情間有細微的變化,轉瞬恢復如常。
蕭峋想知道這人到底去了哪裏。可若直接問,定然問不出答案。
稍加思忖,他向着謝齡偏首,彎眼露出笑容問:“師父帶回的喫食我甚喜愛,能告訴徒弟,是在何處買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