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能比愛的人活着更重要的呢?
“你這麼喊,是想把那些人重新喊回來嗎?”
扶楹的哭聲戛然而止,聽到身後傳來的熟悉的聲音,她瞪大了雙眼,卻遲遲不敢回頭。
她怕是自己的幻覺,她怕夜司爵是真的已經死了。
她緩緩轉過身,在看到男人半蹲在地上,用一條腿撐着手肘後,她喜極而泣,“你沒事,太好了,你真的沒事。”
扶楹伸出手想要抱他,夜司爵卻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神色疏離,“你來做什麼?你覺得那些殺手是你能對付的?扶楹,你不會覺得你那三腳貓的本事,能幫了我什麼吧?”
冷漠的聲音含着絲絲的譏笑,清晰傳入扶楹耳中。
扶楹眉心輕蹙,眼眸裏滿是不解:“夜司爵,你爲什麼一定要對我充滿敵意?”
“呵,我不需要一個女人來救我!”夜司爵冷冷開口,戲謔的眼眸裏滿是疏冷。
方纔他在懸崖邊上時就已經看到了長在巖壁上的藤蔓,所以他纔會選擇跳下去,再利用藤蔓躲藏在峭壁之下,讓這羣殺手以爲自己已經墜落懸崖一命嗚呼後,再順着藤蔓爬上來。
可他沒想到,扶楹竟然也在這裏,甚至還和那些殺手交起手來。
這個女人無論在什麼時候,都這麼蠢笨。
“夜司爵,在你心裏我是不是就是一個廢物?什麼也做不好,還只會拖你的後腿?”扶楹心如死灰,她所做的一切,原來在他眼裏都是這麼的可笑。
夜司爵不留情面地反問,眉宇間看不出一絲情緒:“這種問題,還需要問我?”
他不懂得什麼是愛,哪怕別人死了,也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爲什麼呢?
爲什麼每次看到扶楹爲了自己如此拼命,他就莫名的惱怒,他不知道這種惱怒從何而來,他只是不希望看到她受傷或者面臨任何危險。
就算有一天他真的面臨了生死抉擇的事情,他也絕不希望是扶楹來以命換命!
扶楹只覺得自己的情緒像是在坐過山車,明明上一秒還在傷心欲絕,卻可以因爲他平安無事欣喜若狂,可每一次無論她怎麼努力地想要拉近自己與夜司爵的關係,他就會用盡全力把自己推得更遠。
她脣角扯過一抹自嘲的笑意:“所以,那個晚上,你也只是玩玩而已,對吧?”
夜司爵的目光一沉,在意識到扶楹所說的那個“晚上”就是山洞那一夜後。
他的眸色變得更加陰冷,幾乎是在瞬間閃到她面前,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
“扶楹,別跟我提那個晚上!”
扶楹精緻的小臉驕傲地擡起,絲毫不敢讓自己在他面前卸下滿身的尊嚴:“爲什麼不可以提?做出這種事情的人是你,現在不准我提的也是你,你什麼道理都要霸佔了?”
那雙清澈的眼眸含着深深的倔強,如同一隻不甘心的小鹿,橫衝進了夜司爵的心裏。
夜司爵只覺胸腔傳來陣陣的疼痛,內心深處蔓延開一股詭異的情緒,那種陌生又難以壓制的情緒,竟讓他心底產生一種強烈的悲痛情緒。
忽而,他白皙修長的手指倏地扣住扶楹的下頜,漆黑的眼眸含着戲謔又玩味的笑:
“呵,不要告訴我,你這麼做,都是因爲喜歡我。”
他戲謔的眼眸如緩緩張開獠牙的惡魔,露出他邪肆陰鷙的一面,激起人渾身的心悸。
扶楹望着他這雙明明在笑、卻透着無情的眼眸,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是啊,我是喜歡你,但是那已經是以前的事情了!”
“夜司爵,從今晚開始,我們之間就不再有任何關係,希望你以後好自爲之!”
她纖細的身軀被迫依靠在粗壯的樹幹上,夜司爵濃烈的存在感倏地逼近。
四目相對,夜司爵那雙陰鷙的眼眸裏捲起猩紅的血色,嘴角的笑意透着譏諷:
“喜歡?你跟我說喜歡?那你告訴我,喜歡到底是什麼?!”
從小生活在暗月組織殘酷的生存規則之下,他活得就像個行屍走肉,哪怕見一見他最愛的太陽,都成了生命中最奢侈的事情。
他嗜血、他冷酷、他無情,他就像個沒有生命的機器,怎麼會懂得愛?
更不會奢侈地求別人的喜歡!
扶楹竟然跟他說,她愛他?
可是,這世上除了他最愛的哥哥,誰還會愛這樣骯髒不堪的他!!!
他那執着又倔強的眼眸落在扶楹的眼中,無疑就像一道殺人無形的刀。
扶楹只覺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紮上了一把刀,鮮血從刀口緩緩流出來,不足以致命,可每呼吸一次,都傳來劇烈的疼痛。
夜司爵不愧是位居前列的殺手,他就猶如一個沒有感情的殺人工具,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話會把人的心傷透。
扶楹對他徹底死了心,她苦笑道,“對啊,我不是說了嗎?這是以前的事情了,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愛你了。”
夜司爵的腦子嗡的一聲,在聽到扶楹的那句“不會再愛你了”後,他心裏莫名竄一起一股火,那些隱藏在心裏的情緒變得洶涌且難以自控。
他快步追上扶楹,死死抓住她的手腕,“你哪裏也別想去!”
扶楹愣住了,“夜司爵,你要做什麼?”
夜司爵沒有回答,拉着她的手腕就往回走,一雙陰鷙的眼眸裏翻涌着血色的光。
“你要帶我去哪兒?你放開我!放開我!”扶楹不肯跟他走,拼了命的用腳尖抓住地面,“我不會跟你走的,你放開我!”
夜司爵根本不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直接彎腰把她扛到背上繼續走。
“夜司爵!你瘋了嗎!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扶楹不停地用手拍打着他的後背,每一下都很用力,可夜司爵卻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繼續扛着她往前走。
很快,他們就走出山林。
扶楹看到路邊停着的邁凱倫,忽然意識到夜司爵是想把自己塞進車裏。
她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肩膀,夜司爵停了下來,卻並沒有鬆開她,直到她的口腔裏開始蔓延着血腥味,她才終於放棄了。
夜司爵這樣的人,連心都沒有,又怎麼會怕痛呢?
她仍由對方把自己塞進車裏,既然來硬的沒有用,那就讓他對自己更加厭惡好了。
“夜司爵,你是覺得寂寞難耐了,所以要把我帶到身邊,好幫你解決生理需求嗎?”扶楹忍住內心的不適,語氣輕飄飄地問道。
夜司爵握住車門的手微微收緊,指甲蓋也捏得泛白,但臉上卻沒有什麼過多的情緒。
他取出一個手銬,將扶楹的手銬在上面,轉身走到駕駛座開車。
直到這一刻,扶楹才意識到夜司爵是來真的,他這個人喜怒無常,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句話惹到了他,也不知道他執意帶走自己到底是因爲什麼。
“夜司爵!你放開我!我不要跟你走!你放開我!你聽到沒有!”扶楹拼命掙扎,手銬在把手上發出“咯咯咯”的聲音,摩得她的手腕生疼。
“夜司爵!你混蛋!你流氓!你不是人!你放開我!放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