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心裏是在意這夜司爵的過去的,她害怕的是看到這份資料以後,她對夜司爵的情會有所改變,可仔細一想,他們之間的問題,又豈在一個過去呢?
“婆婆,我明白了,謝謝您,這份資料我還是自己留着吧。”
老婆婆接過她遞來的水瓶,慈愛地點了點頭,“好,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了。”
老婆婆走後,扶楹鼓起勇氣拆開了貼着封條的牛皮袋,將裏邊厚厚的一疊資料取了出來。
看着上面的文字,扶楹似乎也回到了夜司爵昏暗的看不見光的童年。
她的過去飽受苦難,從十四歲的時候就流落街頭,可在父母沒有去世以前,她也擁有着讓人羨慕的童年。
在她的印象中,自己的童年都是被美好的事物所包圍起來的,有愛自己的父母,有可愛的小夥伴,可以任性的撒嬌,喫想喫的美食。
但這些明明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情,在夜司爵的眼裏,卻是那麼的難以擁有。
資料裏說,夜司爵從小到大,幾乎都被關在暗月組織陰暗的地牢裏,他第一次殺的活物是他養了半年的阿拉斯加,而這都是夜司爵的父親爲了把他訓練成殺手,逼他做的第一步。
她難以想象,夜司爵纔不過五歲的年紀,就要殺死自己心愛的寵物,對他的心靈衝擊是多大、
這一刻,她似乎也可以理解,爲何夜司爵根本不懂什麼是愛。
在他的成長過程中,他幾乎從未感受過愛,而唯一一個真心愛的他哥哥,也因爲意外離開人世。
扶楹的心裏像是堵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將資料收起,返回了夜家。
扶楹剛一進門,顧沫沫就拉着她上下查看:“扶楹,你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
“沫沫姐,我沒事。正好你今天在家,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彙報。”扶楹說着,將武器專家對夜司爵身上取下的那枚子彈的鑑定報告以及兵工廠的介紹和位置遞給了顧沫沫。
“這個兵工廠表面上是在向組織供貨,但實際一定是爲了搗亂整個f國和c國的邊境三角區。”顧沫沫一眼就看到了事情的本質。
“沫沫姐,那我們要怎麼做?”
“你就先別跟我說工作上的事情了,先告訴我你是怎麼脫險的?”顧沫沫拉着她的手坐到沙發上,想到李墨跟她彙報的情況,她到現在還是一陣後怕。
扶楹有些尷尬地低下頭,欲言又止道,“其實,是......是夜司爵救了我。”
“夜司爵?他怎麼會出現在三角酒吧?”
“我也不知道,也許只是碰巧吧。”
顧沫沫看着她落寞的眼神,試探性地問道,“那你跟他,現在是什麼情況?”
“算是說清楚了吧。沫沫姐,我不想再跟他耗下去了,所以趁着何醫生帶他偷偷來找我,把我想要說的話全都說了出來。我想,他以後應該也不會再來糾纏我了,我可以安安心心待在你身邊幫你收集情報了。”
顧沫沫的目光落在偏廳那面牆的背後,但僅僅只是一秒,她便收回目光,不動聲色地握緊了扶楹的手,“只要你考慮清楚了,不管你怎麼做決定,我都支持你。不過有一點我得跟你聲明,以後你必須聽我的,要是再敢擅自行動,我饒不了你。”
“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趕緊上樓休息吧。”
扶楹看着顧沫沫手中的資料,猶豫再三還是追問道,“沫沫姐,那三角酒吧和兵工廠,你打算怎麼做?”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你能把這些資料拿到手,再安全回來就已經很好了。”
“可是沫沫姐,暗月組織做了這麼多喪盡天良的事情,我真的不能視而不見。如果你有什麼計劃,可不可以告訴我,我想做一些我能做的事情。”
顧沫沫輕笑,這扶楹一旦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之後,還真是犟得跟頭牛似的,怎麼勸都不聽。
“好好好,我的計劃一定有你參與的一部分,可以了嗎?現在你可以安心上樓洗漱然後好好睡一覺了嗎?”看到扶楹的小花臉,黑眼圈和眼袋快掉到地上了,顧沫沫心中也有些不忍。
“嗯嗯!”扶楹點頭,心滿意足地上了樓。
就在她走進電梯的那一霎那,顧沫沫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一臉冷漠地看着偏廳後的牆壁,“出來吧。”
語落,夜司爵垂眸從牆壁後走了出來。
對於他的出現,顧沫沫並不意外。
能夠躲過厲家莊園如此嚴密的安保系統,並且沒有作出任何傷害夜家人的舉動,而是小心翼翼躲在角落直到扶楹出現,纔不小心暴露自己的人,也只有夜司爵了。
“你來這裏做什麼?”顧沫沫冷聲質問,“如果說你是想讓我把扶楹還給你這種話,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剛纔她說的話你也聽見了,她不會跟你走的。”
“我知道。”夜司爵的回答讓顧沫沫微微一愣,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這夜司爵怎麼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冷靜得讓人不敢置信。
顧沫沫懷疑他有其他目的,不自覺地握緊了藏在沙發墊子下的槍,繼續轉移他的注意力,“既然你都知道了,還來做什麼?難道說你還沒有放棄?”
“要我放棄她,談何容易?”夜司爵擡眸,這是顧沫沫第一次從他的眼裏看到了卑微,那種卑微到塵埃裏的樣子竟讓人有些不忍。
她徹底放下了戒備,深吸一口氣勸誡道,“我勸你還是放棄吧,有些事情發生了就無法再回頭了。”
“你不懂的,扶楹對我來說,就像是我生命裏的一道光,我沒有辦法沒有這道光。”夜司爵訴說着心裏最真實的感覺,說着說着,他自己也莫名地苦笑起來。
“這種感覺還真是奇怪,我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跟你說這些。”
“我也沒有想過,你會找我說這些。”顧沫沫對夜司爵並沒有什麼不滿,倒是他一直活在哥哥因爲自己去世的仇恨中,對她充滿了敵意。
“顧沫沫,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很愛扶楹,爲了她我可以付出一切。我知道她不會再原諒我了,我也不再奢求她會原諒我,我只是希望能夠默默陪在她的身邊,保護她的安全,也算是彌補我之前對她做的所有荒唐的事情。我不需要你理解我,我只求你不要拆穿我,也不要告訴扶楹我就在她的身邊。”夜司爵嘴角微勾,“以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只要你不說,她是不會發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