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她的手觸碰到夜司爵的掌心,卻發現他的體溫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就好像......好像一具沒有了溫度的屍體。
“不要!不要,夜司爵,我求求你一定要挺住,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挺住的。”扶楹不停地用手揉搓着他的手心和手背,試圖溫暖夜司爵的體溫,“醫生馬上就來了,我們會送你去醫院,求求你一定要堅持住!”
扶楹一邊查看夜司爵的情況,一邊催促着醫生們趕緊下來。
當初她無數次想擺脫夜司爵,可是萬萬沒想到啊,最後竟然是他無數次冒險救她。
對夜司爵來說,她的命難道真的就這麼重要嗎?!
真的值得他這樣不顧自己死活嗎!
頃刻間,無數的情緒像洪水般瘋狂涌入扶楹的胸腔裏,不解、悔恨、難過,還有無盡的悲痛和心疼,恨不得馬上讓夜司爵醒過來。
不到五分鐘,醫生就帶着兩個擡擔架的人趕了下來。
他們小心翼翼地將夜司爵挪動到擔架上,整個過程都十分謹慎得保護着他的頭部。
由於夜司爵被扔下的這個陡坡非常陡,擔架根本沒辦法把他安全擡上去,可他傷得又在頭部,醫生也不敢輕易移動他。
“這還真是有些棘手啊,這個陡坡擔架的確沒辦法上去。”醫生看了又看,也沒有想到合適的方法。
“那到底要怎麼辦,他的傷已經不能再拖了。”扶楹緊緊握着夜司爵的手,眼淚不爭氣地一顆一顆落了下來。
“用繩索,把擔架吊起來,再把人綁在擔架上,固定好他的頭部就可以不被晃動。”就在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時,莫風主動提議道。
“莫助理說的是個好辦法,能夠避免他的頭部被搖晃,也能把他安全送上去。”
“那我們就趕快開始。”扶楹一秒鐘都不想再等下去。
按照莫風的提議,他們先是將夜司爵固定在擔架上,安排一個人員帶着安全繩索,跟在旁邊固定他的頭部,然後隨着擔架一起被拉了上去。
扶楹跟隨醫生一起把夜司爵擡到了救護車上,車上,醫生對他做了簡單的檢查,可看着醫生神情凝重的樣子,扶楹的內心不安到了極點。
“醫生,他的情況怎麼樣了?”
醫生搖了搖頭,“他的病情非常嚴重,初步判斷應該是顱腦損傷,具體的情況還要等手術之後才能確認,但是我還是得提醒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聽到醫生的診斷,扶楹只覺得心臟處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疼得她幾乎快要不能呼吸。
“不會的,醫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我求求你了。”她雙腿一軟,幾乎快要跪在地上。
“扶楹小姐,你先起來,莫助理已經交代我們了,我們一定會盡全力救治,但如果開顱後的情況不好,恐怕就真的無力迴天。”
扶楹在醫生的攙扶下重新坐了下來,她的渾身都在發抖,看到夜司爵滿臉血跡,護士用消毒水加紗布擦了一堆又一堆,她的心也像被捅了無數刀。
扶楹,你不可以倒下,越是這種時候,你越要冷靜,決不能倒下。
半個小時後,救護車終於駛到了醫院,醫院的腦外科專家早就得到了消息提前等在了門口,扶楹一路跟着擔架車進入急救室,可眼看就要到手術室門口,護士卻忽然站在她面前攔住了她。
“這位小姐,我們要對病人實施搶救,家屬請在外等候。”
扶楹低頭看着夜司爵毫無血色的臉,緊要着下脣停下了腳步,眼睜睜地看着夜司爵被推進了手術室。
她蹲在地上,身上不知道是自己的血還是夜司爵的血,染紅了她的白色毛衣,看起來觸目驚心。
“扶楹,你剛纔跳下陡坡去救夜司爵時一定也受了傷,你趕緊先到外面包紮一下,這裏我來守着。”莫風在處理完現場的事情後,也緊急趕了過來,看到扶楹乾裂的脣瓣和麪無血色的臉,他知道她的體力也已經達到了極限。
“我不走,我要在這裏等着他,我要他活着出來以後,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扶楹眼神渙散,像是失了焦一般。
莫風知道她擔心夜司爵,嘆了口氣後只能陪着她一起蹲下。
在手術室外等待的每一分鐘都漫長到讓扶楹難以想象,她幾乎快要耗幹了所有的力氣,也幾乎快要把這一輩子能夠許的願望都放在今天全部許下。
原來,夜司爵生命垂危,她的心竟然這麼會痛啊。
原來,她這顆心根本不可能做到不喜歡他啊。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這種強烈的感覺,總是在經歷了生死離別之後,纔會發覺?
扶楹自覺一顆心像被抽打着,默默祈求着、哀求着,只要夜司爵能醒來,她做什麼都可以!
很快,手術的燈就暗了下來,扶楹根本沒想到這場手術會結束得這麼快,她猛地起身,卻因爲腳被蹲麻了,險些摔倒在地。
但她顧不上扭到了腳踝,一瘸一拐地趕到醫生面前,“醫生,怎麼樣了?他沒事了對不對?”
“扶楹小姐,您要做好心理準備,我們打開了病人的顱腦,情況非常不好,腦內積血很多,再加上腦部的神經太多,遲遲找不到出血點,這場手術的風險非常高,我們院裏的醫生也不敢百分之百地保證可以成功。”
“那那那要怎麼辦?醫生,我求求你,你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救活他,我求求你了。”
醫生爲難地看着扶楹,“如果說想要這場手術能夠百分百成功,這世上恐怕只有鬼手聖醫才能做到。”
“鬼手聖醫?”莫風激動不已。
這神醫不就是少夫人嗎?那夜司爵應該有救了啊!
他高興了一秒,突然想到少夫人現在在f國處理兵工廠的事情,等她從那邊趕回來,少說也要半天的時間,夜司爵現在腦部出血嚴重,根本等不了那麼久。
“扶楹小姐,如果您確定要我們進行手術的話,就請簽下這份手術同意書。”
扶楹深知任何手術都有風險,可看着同意書上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的概率,她拿着筆的手也開始不停地顫抖起來。
她不敢拿夜司爵的命去賭,可是她更不想什麼都不做,眼睜睜地看着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