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融塔中,諸人與師問魚有時間之隔,拿他毫無辦法。而時,師問魚一掐訣,圓融塔塔壁之上,符轉動。
黃壤腦海一陣劇痛,眼看又要入夢!
黃壤心知不妙,今第一秋身軀成。師問魚顯然經準備奪舍。
他會將衆人引入何時?
她極力抗爭,而第一秋等人同樣也發現不妙。
第一秋再不猶豫,回身一爪。他身後的謝紅塵毫無防備,臂間頓時血流注!
“你!”謝紅塵正在索對策,冷不丁受他一擊。正要反制,忽然起什麼。他低下頭,見自己鮮血滴落圓融塔。
果然,圓融塔感應到他的鮮血,頓時符飛轉。師問魚悶哼一聲,他本是掐訣唸咒,今卻有些控制不住。
謝紅塵的鮮血滴落,隨後,牆內驀地伸出一隻手!隨後,又有大大小小無數隻手將他拽入了牆中!
怎會?
第一秋見狀,整個人猛地化爲一團黑霧。黑霧浸入整個塔中,他要以靈魔鬼書之能,探索圓融塔的祕密。
而第一秋化爲黑霧之後,他耳邊頓時響起無邊呼號。些積壓久的怨,在塔中忽遠忽近,聲聲啼血。
他感覺身邊溫熱的牆壁,輕輕靠近,只見壁上寸寸沁血。他以黑霧之身,再看這座金塔,哪裏還是什麼祕法器?
這塔壁之上,涌進的符法陣裏,鑲嵌着無數的人。
這些人在符中掙扎哭喊,他的黑霧沾染了鮮血,步步留紅。
第一秋沉默許久,有一隻手穿過法陣,要抓住他。可化身黑霧的他,並不能痛苦抓握。第一秋穿過了這隻手,也穿過了無數人的苦痛。
這是一座血與淚的高塔。
雷音達寂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將其禁錮其中,以法咒符籙鑄造了這座法器。
可因爲法器過於怨毒,陣主也極易反噬。於是他又創立了靈魔鬼書這門邪功,用以控制圓融塔。功法以怨氣爲食,又不會圓融塔所傷。
第一秋穿梭在九重高塔之間,他必須以最短的時間,看清圓融塔的符。
謝紅塵拖入塔中,他的血脈,讓圓融塔一時之間不敢吞食。塔中數萬人掙扎哀號,他起自己刑囚於玉壺仙宗山腹深處的父親,啊,還有師父。
這就是他們嚮往的長生。
即便是當初執意屠龍的一念步,也沒能逃脫其中誘『惑』。
謝紅塵以指割腕,讓更多的鮮血滴流。
圓融塔感應到他,更加劇烈地震動。而遊走其間的第一秋,經用最快的速度瞭解了這座法器——他本就是最優秀的鑄器師。
這方面的天賦,他甚至比一念步也強悍許多。
他迅速掐住了其中一個遊走的法訣,將其與另一個金『色』的符對調!
一時之間,第一秋、謝紅塵、黃壤同時覺得腦海一陣尖銳地刺痛!
耳畔充盈着各種聲音,有人求饒,有人詛咒,有人求救。
驀然之間,黃壤只覺耳邊萬音俱滅。
她睜開眼睛,眼前只見一片塵沙。她喫力地站起身,黃沙揚了她一臉。
這是哪兒?
黃壤太熟悉入夢的感覺,她知道自己是進入了第四夢。
可這裏……
而衣裳裏,駭然裹着一具白骨。
黃壤絞盡腦汁,也不記得這麼個地方。
她看看自己,只見自己仍是成人模樣。
她只得繼續往前走,而前面隱隱可見石板路,只是早時間腐蝕。周圍房屋破爛,只偶爾可見昔日繁華。
黃壤又走了一陣,她驀然停下!
就在她面前,一塊牌匾歪歪斜斜,要掉不掉。而上面,“司天監”個字,早斑駁不堪。
黃壤仰起頭,端詳這似是而非的門樓。她猛地認出了這是何處!
這是上京司天監玄武司的大門!
這……怎會?
裏面的人呢?
黃壤飛奔進去,可裏面空無一人。黃沙侵蝕了地,房屋破敗、草木凋零。
萬物無聲,深默地同她對視。
“第一秋?”黃壤長聲呼喚,可迴應者只有風聲。
黃沙打落在屋脊,沙沙作響。
一瞬之間,她分不清夢裏夢。
而時,第一秋同樣自黑暗中甦醒。他睜開眼睛,劇烈的疼痛便從全身各種彌散開。
他動一動,可剛擡起手,他便驚住!
他的手,紫黑腫脹,連動一動都異常困難。
而他太熟悉這種感覺了。
這正是當初他注入虺蛇之血時,日日承受的煎熬。
麼,自己是回到了十九歲一年嗎?
第一秋用盡全力壓下自骨髓的劇痛,去回憶當年。
成元五年,他向黃壤求親,黃壤拒絕。
本,這對於八十六殿下而言,也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他愛慕黃壤育種才華,而當時育種世家同氣連枝,就連朝廷也不得不受制於息家。
果迎娶黃壤,麼朝廷有望擁有自己的育種師。
而且,這個育種師還是免費的。
——八十六殿下的小算盤,打得啪啪直響。
而黃壤拒絕之下,他甚至還沒得及到對策,就師問魚派出去,抓逮一條虺蛇。
第一秋馬到功成,將虺蛇帶回宮中之後,卻迎了一場更大的災難。
——師問魚將所有皇子皇女召到圓融塔,在諸人體內注入虺蛇血。
因爲時需要避風、避光,於暗室調養。
第一秋甚至分不清今是什麼時候。
他坐起身子,喫力地到門。藉着門昏暗的光影,他撩起衣袖。果然,他半邊身體長出青『色』的蛇鱗。
蛇鱗細密,長在人類的皮肉之上,誰不膽寒?
第一秋放下衣袖,又過了許久,面有人進。
是李祿。
他行至第一秋身邊,欲言又止。
第一秋只好問:“何事?”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模糊朦朧,聞之不似人聲。
李祿輕聲說:“監正,黃壤姑娘……嫁入了玉壺仙宗。於日前,同謝紅塵成親。”
第一秋應了一聲,相比於時的痛苦,黃壤的出嫁,其實並不算什麼。
他知道這是夢,只要能破夢,眼前都是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