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前門的時候,看見幾個才留頭的小丫頭在那兒鬥草,邊上放着一小筐各色各樣的糖果,誰贏了誰喫一顆。

    看那糖果不像府裏廚子做的,應該是小丫頭們自己出去買的。

    張純之招了招手,道:“來一個人。”

    那幾個小丫頭一看,是平日裏不怎麼理會下人的二爺,好一會兒纔有個身穿水紅色衣服的丫頭走來,到跟前施禮道:“二爺,有什麼吩咐嗎?”

    張純之問道:“你們的糖果是在哪兒買的?”

    丫鬟好奇地看了這位爺一眼,道:“在明三巷的吳家香糖鋪子,奴婢們買的是十文錢一斤的,還有十五文、二十文一斤的,那些花色更多。”

    “行了,你去玩吧。”張純之擺擺手,邁着輕快地步伐就出了門。

    買一些香糖果子給林家帶去,那小姑娘肯定喜歡。

    張純之到了明三巷,還沒到鋪子跟前呢,就得先把馬停下來找個地方栓起來讓人看着,走進巷子後沒多久,只見前面排着一溜長隊,張純之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

    這到底是什麼好喫的香糖果子?

    最後張純之只好花錢把自己的位置買到最前面,然後一口氣稱了十斤的最好的糖果。

    提着店裏小二用專用的麻布袋子裝好的糖果出來,張純之看了看,不得不說現在的商人太會做生意。

    不僅布袋子上有吳家香糖的字樣,裏面一樣一樣用油紙分類包的不同糖果子,那油紙上也印着這類的字樣,旁邊還有他們店鋪的地址。

    張純之搖着頭走了,不經常逛街就是有這一點不好,連外面什麼時候發生了這麼多的變化都不知道。

    “二弟,你這是幹什麼去了?”

    剛跨進門,和正要出門的大哥迎面碰上了。

    張純之晃了晃手裏沉甸甸的麻袋,笑道:“去給爺爺要好喫的,這不,買些禮物給人家小姑娘捎着。”

    張恪之看他一眼,“你要去宜城,是去林家還是去柳家?”

    “大哥,我是那樣的人嗎?都已經退親了,何必還去柳家?”

    張恪之點點頭,原來他看弟弟那麼低落,還擔心他會念念不忘從而默默關注柳小姐的生活,沒想到是真的一點沒再管。

    這樣就挺好的。

    張恪之笑道:“那你快去快回,路上不要耽擱。”

    “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張純之問道。

    張恪之卻顧左右而言他,“你這是買的吳家香糖果子?你不知道,這家糖果鋪子可會做生意了,說什麼關心未婚妻、媳婦、長輩,年節就給她送這個,陳家那邊都派小丫鬟來要了,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陳家就是張恪之未婚妻的孃家。

    “上次你沒去,林家的小姑娘還問你呢,一下子帶這麼多糖果,小姑娘還得惦記你。”

    說着張恪之就出了門去,接過小廝早已在門口備好的馬匹,翻身上去。

    張純之笑道:“小姑娘可不就只惦記喫的嗎?”

    ---

    一天後,張家的馬車駛到宜城西門口,駕車的連順向後問道:“二爺,到宜城了,我們進城還是在城外繞。”

    張純之掀開車簾,看了小心翼翼的連順一眼,道:“爺爲什麼要去外面繞,走城裏。”

    說完就放下簾子退了進去。

    連順心道,還不是知道您心裏爲柳姑娘傷懷過嗎?萬一碰見了,面子上下不來或者傷心了,不丟您面兒嗎?

    進了縣城之後,連順又在心裏默默祈禱,千萬別碰見柳家的人,千萬別碰見---

    咦,那個被推出藥鋪子的不就是柳小姐的丫鬟碧荷嗎?

    這點兒寸的。

    連順趕緊地就要加速,但還是被那丫頭看見了。

    “連順?”碧荷喊了一聲,然後驚喜地跑過來道:“連順,真的是你?車裏是二爺嗎?”

    張純之和柳惠好見面的次數有限,但是他們兩個的僕人卻是見面的次數不少,都是傳個書信送點東西什麼的。

    說實話,在柳惠好表達出不想嫁的意願之前,張純之是半點她不喜自己的感覺都沒有的。

    可能是因爲如此,他表面上說是不在意了,這件事卻是一直橫亙在心裏,而且如今,聽到柳惠好的丫鬟求助,心裏還是有些關心她的現狀。

    “二爺,”不見車裏人出來,碧荷繞到車廂門口,哀求道:“您幫幫我們家小姐吧,她快活不成了。”

    張純之眉頭一皺,吩咐道:“你上車裏來說。”

    這丫鬟是不是傻,關於女兒家的事,能在外面說嗎?

    連順就知道自家爺會心軟,當初但凡七夕、中秋一類的節日,就沒斷過給柳小姐送的東西。

    碧荷擦擦臉上的淚,也不要車凳子,直接就爬了上去,進入車廂後,跪趴下來便是一個大禮。

    “說說吧,怎麼回事啊?”張純之見不得女人哭啼啼的,煩,吵她吧,一個大男人吵一個小姑娘,總是有些過意不去,因此張純之的院子裏,丫鬟的人數很是有限。

    碧荷聽到二爺不耐煩的聲音,心裏一陣發苦,以前都默認二爺和自家小姐會成婚的時候,哪次見了面二爺不是笑呵呵的。

    也不知道小姐被表少爺哪兒迷住了,死活要嫁他,現在遇到了阻礙,表少爺連去看一看小姐都不曾。

    “我家夫人,要將小姐嫁給一個年過五旬的京官做妾,希望攀上京城的張家,讓老爺的仕途能有起色。”碧荷說着,又忍不住聲音裏的哽咽,“自從跟您退親後,府裏就不拿我家小姐當個人,之前表少爺他來---”

    頓了一會兒才說,“提親,我們夫人把他羞辱走了,他就再也沒來過,小姐生病了,我想去宋家送個信兒,也根本走不開。”

    柳小姐的外祖家姓宋,是城外的一戶大地主,早些年的時候,家族內也風光過。

    張純之這才知道柳小姐要他退親的緣由,心裏莫名有些苦澀。

    “柳家的事我一個外人能如何幫忙?”

    碧荷忙道:“您只需要到城外跟宋老夫人說一聲,讓我們外老夫人到府裏把小姐接走就可以了。”

    張純之疑惑道:“宋家的少爺跟你們家小姐沒有聯繫嗎?宋老夫人不是他的親祖母,他說可比我說方便。”

    如果不是張二爺的表情很認真,碧荷都要懷疑他是故意這麼說,看小姐笑話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