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樓內,說書先生一番閒白引得滿堂喝彩,這才收拾行當,手握摺扇醒木,對臺下諸位抱拳謝禮,轉身離去。

    馮明腳剛踩上竹凳,另一隻腳纔要擡起,突覺得有什麼東西掉在頭上,一番摸索拿到手中,才發現是個滿是香氣繡有蘭花的青蘭手帕。

    馮明擡頭望向二層雅樓,心有疑惑:“莫非是哪位佳人聽我說書之後,不由得心生豪氣?這才丟下手絹,想要傾心與我?”

    這眼睛是將二樓掃了個遍,終於看到一位身椅憑欄的貌美佳人,年紀不大,生的靈氣,青桃姿色,嘴角微翹,細細品茶,看到馮明望來,微微頷首,並未出聲。

    只是這說書先生視線未曾挪開,少女面如紅桃,甚是靦腆。

    少女雙目溪月疏淡,眉入心扉,與身後山水屏風互映,更顯美人婀娜。

    天底下只要是真正好看的女子,說不說話,都是風景。

    馮明瞧見,心中滿喜,映於臉上,剛想要開口詢問,是否是這位佳人誤丟身近物。

    甚至都想好了如何應答佳人靦腆之詞:“你且不要動,自當應是我給你送上樓去。”

    馮明突覺耳邊如雷炸響:“那俊秀說書先生!爲何一直拿着我的手帕!莫非是在尋我不是?”

    馮明循聲望去,嚇得自己差點沒半隻腳從竹椅上摔個狗喫屎。

    “嘶,這是誰家的煙羅鬼,剛從煤礦裏爬出來的?怎麼如此之黑。”

    身後樓上,馮明剛剛未曾注意,原以爲只是一名黑漢,誰曾想竟是位女子?

    那女子面目黢黑,偏穿的一身錦緞粉袍,聲如洪鐘,雙手扶杆,半個身子探出欄杆,那衣服都差點攏不住她滿身的肌肉,在那高聲喊道。

    馮明心中再想,剛剛自己高呼請君自飲之時,樓上確實有女子聲音也高呼叫好。

    馮明見此,不由的心中膽寒,女子豪氣,贊也,可是這顏貌之美,自己可真的享受不來。

    那女子見說書先生髮呆,莫不是見我之後,一見傾心?被我迷住了?

    清了清嗓子,故作扭捏,夾聲說道:“咳咳,小女,小女剛剛手滑,不由得手帕掉在了先生頭上,還望先生莫要怪罪,不知...不知先生可否幫我把手帕送上來,小女子謝過先生了。”

    正說着,那黑女子左手擡起,右手勾袖底,遮擋半臉,只露出半邊面容,裝作女子嬌羞樣,另一隻眼直勾勾的盯着樓下馮明。

    若剛剛那位少女算的青桃姿色,那這位女俠,嘶....凍梨!黑凍梨!,無福消受,無福消受。

    馮明只覺得那妖僧又襲來,腳下一滑,稍作術法,這纔沒讓俊臉着地,尋好了後臺的路,逃命似得跑去,哪有剛剛臺上翩翩風采之樣?

    樓中各位見這說書先生奪路而逃的狼狽樣子,心裏莫名快感,此番趣事,惹得滿堂大笑。

    跑到後臺前,馮明趕緊把手裏的手帕往天上一扔,掀起門簾,鑽了進去。

    “呼,終於逃出虎口了。”馮明靠在牆上,深深呼氣,輕拍胸膛。

    剛剛可真是閻羅殿前走一遭,殺傷力太大了。

    “馮先生?”一個聲音出現在耳邊。

    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馮明一跳。

    “嗯?!”原來是八方樓的肖掌櫃。

    只見肖掌櫃面帶笑容,展開自己手中摺扇,爲馮明扇風解熱,將馮明請到座前,小二早已準備妥當,端來上品熱茶放好,這纔開口獻媚:“辛苦馮先生,辛苦馮先生。”?

    他也不坐,就是在馮明身側站着,微微躬身,一笑啊,那顆大金牙晃得厲害。

    “馮先生您也知道,我這小店原來生意不好,全仰仗您這張嘴,我這店纔有了點生機。”

    “您這可真是一副金口玉牙,這話從您嘴裏說出就跟長了翅膀似得。”

    “光是您今天這最後一句請君自飲,我這小店裏啊,白白多了幾十兩白銀入賬。”

    “我也不瞞您,最開始我請您來的時候,您說有茶喝就行,現在啊,這些主顧給的賞錢也多,您還要在我這常說,這錢我收的不合適,您看?”

    他說着掏出一錠白銀,向前一步,雙手捧着白銀放在桌上,臉上的汗豆都快下來了,就怕自己說錯什麼話惹得這位爺不開心。

    馮明看了一眼,這肖掌櫃心裏所想他也盡是瞭然。

    馮明放下手中茶杯,看了一眼滿是笑容卻神色緊張的肖掌櫃,笑道:“害,肖掌櫃不必如此客氣,你是掌櫃,我只是個說書的,沒必要如此拘謹,坐!”

    馮明手請肖掌櫃坐在客座上,手中摺扇微搖,正視堂外,說道。

    “至於肖掌櫃所說有關賞錢一事,大可不必。”

    “肖掌櫃既然已經好茶奉我,又有上好糕點,足矣,若是真想做些什麼,就麻煩肖掌櫃吩咐樓裏夥計,有空的話在我說完書回去時幫我準備些飯菜。”

    “不用什麼大魚大肉,家常便飯就好,省的我自己做麻煩。”

    剛剛坐下的肖掌櫃聽到這番話,連忙起身應道:“是是是,您吩咐的是。”

    馮明用手中摺扇稍稍頂了頂桌上的這錠銀子,心裏想到。

    “這銀子是好東西,放在原來這得值不少錢,可是現在的我不需要這個,伸手一揮別說銀子了,金子都能變出來。”

    肖掌櫃得到答覆後這心終於算是放了下來,看了一眼正對着銀子發呆的馮明,出聲問道:“馮先生,樓內有些主顧,問您能不能開一長書,他們說您來我這裏的這些日子,說的都是些短故事,聽得不過癮。”

    馮明也算是有點文墨,不敢說自己能夠高臺論道,但是走南闖北見過各式各樣的東西,瞭解過各樣物品背後的故事,這才能對答如流,聽到肖掌櫃這麼一問,心裏也有了答案。

    “咳,這書怎麼說我都自有考量,明日說書之時,我自會跟主顧們說上一說。”

    馮明想着開長書也行啊,說本三國聊聊閒白,混唄!

    那肖掌櫃以爲馮明嫌他多嘴,趕緊站起身,抽了自己一嘴巴,連忙說道:“怪我!馮先生說書,哪由得我來傳話指點。”

    “肖掌櫃當真不用如此拘謹,你要深知,你是掌櫃,我纔是那個寄你籬下的說書之人。”馮明拿好行當,提起下袍甩了一甩,站起身來就要辭別離去。

    “肖掌櫃,那今天就到這,明個準點我再來。”馮明抱拳說道,就要離開。

    馮明走出不久,那店裏小二急急忙忙拎過兩個上好的餐盒,交付到掌櫃的手裏,掌櫃的沒時間跟他搭話,給了個眼神他便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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