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走,那就不妨讓軍隊休整一下,去營中轉了一圈,安頓好將士們後,李賢才回到帥帳,讓侍衛們給他燒了點水,洗一個熱水澡,舒服舒服。
過了冀州,一直都在急行軍,飯都顧不上喫,更別說乾淨自己了,這身上的漢泥,一搓就是一個卷,乾淨習慣的李賢,皺眉都擰成疙瘩了。
“殿下,您哪兒受過這罪啊!這要是在東都,別說洗澡了,您要什麼沒有!”
“行了,知足吧!狼窩敵壤的,能洗個熱水澡,已經是很奢侈了。”
聽了李賢這話,負責給他搓背侍衛點了點,繼續叨咕着:“殿下,待會的會餐,您還去麼?”
雍王府的老侍衛都知道,殿下沐浴之後,一般情況都是要睡了,不會再幹別的。可今兒是移營的第一天,他不得不問清楚了,省的一會準備不周全。
“本王不去了,告訴秦將軍,悠着點,不準飲酒,肉食管夠!”
“你也去吧,本王泡一會兒就休息了,把外面的王靖留下來伺候就行。”
說完這話,不由侍衛多說,眯着眼睛的李賢,擺了擺手,示意他該幹嘛幹嘛去,別廢話。
“舒服!”,拍了拍木桶,李賢長長地出了口氣,他從來就不是一個貪心的人,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就行了,太貪心可是要付出大代價的。
就像許敬宗,精明瞭一輩子,什麼事都佔着便宜,處處不肯喫虧。可到了最後呢,還不是背上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且還是他兒子給戴上的。
人貴知足,知足常樂,雖然不受皇帝待見,且不受待見的原因,一直都搞不明白,但李賢對於現在生活,還是挺滿意的。
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咔咔的腳步聲,李賢的眼睛猛的一下睜開,神情隨即又恢復了正常,把眼睛又閉上起來。
後面的人,將橫刀架在了李賢的肩膀,粗着嗓子說:“雍王殿下,嚇尿在桶了吧!”
桀桀......,“我就說嘛,晉王能生出什麼好種來!小傢伙,你求求我,求求我,我就讓少遭點罪!”
李賢讓他這話整無奈了,哪跟哪啊,本王背對着你,從哪兒能看出本王怕了?或者說,這洗澡水,你嘗過了?
“不是,你是哪兒來的兔崽子?”,李賢痞裏痞氣的損了一句。
這人就他媽有病,真正的殺手,哪有功夫跟事主廢話,拔刀一抹就完了,碎碎叨叨的說個沒完,一看就是生手。
而且,上來就叨住了李治當皇子時的封號,聽都聽出來,是上一輩的恩怨。
“你敢罵我?小子,活的不耐煩了嗎?”,說完這話,那人還用刀壓了壓李賢的肩膀!
可他的恫嚇,對李賢這滾刀肉,根本就沒用,立馬反駁了一句:“咋地,不敢去皇宮行刺皇帝,挑本王這軟柿子捏?”
“罵你怎麼了!換個地方,不怎麼光溜溜,本王一準能宰了你!”
李世民那個老糊塗,不僅人老昏聵,更是被李治給戴上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那人很是好奇,作爲李治與武才人,苟合所生之子,李賢是有什麼臉面活在世上的。
“你娘好嗎?”
“什麼?”
“本王問你,你娘好嗎?”
李賢的話,徹底把那人搞糊塗了!這位雍王,怕不是傻子吧!現在是什麼狀況,他還有閒心扯閒篇?
他不怕死?還是說,他嚇出什麼癔症來了?
“李賢,你搞搞清楚,現在是我,拿着刀,架在你的脖子上!”
“我,要殺了你,讓你那對鮮廉寡恥的爹孃,知道什麼是報應,明白嗎?”
對啊!李賢點了點頭:“本王知道啊!你問候我們家三代,我就問候你娘一聲,公平合理嘛!”
“來,告訴本王,你娘好麼?需不要本王派點兵去照顧一下她老人家。”
李賢話的下流之意溢於言表,那人當然能聽的出來,只見他喘着粗氣,怒不可遏的拍着木桶,好像受了什麼刺激一般。
聲嘶力竭的怒吼着:“李賢,殺了你,也算能告慰我母親的在天之靈!”
“不過,你也別怪我!要怪,就怪你有一對蛇蠍心腸的父母!”
在那人模糊的印象中,他的母親,是那樣的沉靜、溫柔,眼圈裏總是喊着淚水,卻怎麼都不肯掉下來。
一把汗水、一把淚水,活着怨憤,仇恨,一起嚥到肚子裏。他從沒有見母親笑過,可他知道,母親的心裏一直都很苦。
雖然母親早就去世了,事情也過去幾十年了,可他卻一天都不敢忘記,也正是這股子仇恨,鞭策着他活到了今天。
現在,仇人的兒子,就在他的刀下,只要輕輕一拉,鋒利的橫刀就會劃破他的脖子,一解他們家多年的委屈。
“咋地,手怎麼抖了呢?你不是恨嗎?還是說你怕了?”
“本王得提醒你,殺了本王,你從此就上天無地,入地無門了。”
“哎,想好怎麼逃命了嗎?軍門嶺大營,可有數萬大軍呢!”
用屁股想,李賢也知道,這個來殺他的刺客,絕對不是他帶來的虎賁營,更不是粟末靺鞨部的騎兵。而除了,這兩支軍隊,剩下的就是龐同善的部下了。
可他是怎麼混入中軍的呢?是龐同善,還是更大的官兒包庇了他?要知道,他到軍前效力,可是後來的事,刺客不可能從中原跟到遼東來。
刺客並不可怕,可怕是他的背後還有其他的人。真是那樣,丟命的不止是李賢,整個遼東戰場的唐軍,因爲這些內鬼,也可能有傾覆之危啊!
“雍王殿下,我覺得,當務之急,你還是應該關心一下自己的小命,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