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章懷太子傳 >第八十一章 你從那座山上下來的?
    雍王府坐落了洛陽宮東側的清化坊,距離皇宮很近,只要從清化街向西走,就可以直接到達宣仁門,去東宮或者顯仁宮都很方便。

    接受秦晙建議的李賢,磨蹭了三日,才決定入宮遞牌子,跟他那個不願見的皇帝老爹,掰扯掰扯,把軍隊歸屬的問題搞明白了。

    原本就不着急,所以出來的時候,既沒有騎馬,也沒有乘車,帶着秦晙、李敬業二人,盡皆便裝的溜達在清化街上。

    “殿下,我們倆無所謂,反正也見不着。可你這明顯就是故意失禮,陛下還不抽你!”

    “可不,臣覺得沒必要觸黴頭,送上門挨收拾,這不是沒事找事麼?”

    是,殿下平時覺得王袍、金帶零零碎碎的麻煩,可這是去面君,穿的這麼隨意,多少對陛下有些不尊重,不捱揍往哪跑。

    而且,這次去是求恩典的,求一個好編制,哄皇帝高興,什麼都好說。這種時候,還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能求的下來麼?二人對此表示擔心。

    “你們啊,還是不瞭解陛下,他在乎的從來都不是面上的東西。”

    “至於本王,估計他早就不報什麼希望了。”

    天心難測,皇帝老子的心意從來都是喜怒無常的,要是人人都能摸透,那他這皇位還能坐穩麼?對於頗有心機的皇帝,李賢的態度是,該什麼樣就什麼樣。

    與他裝的太像回事,那就證明你有異心,是別有所圖。深知其父手段的李賢,要是真規規矩矩辦事,老老實實當兒子,那這親王纔是真當到頭了。

    “走着,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發昏能當的了死啊!”,說完這話,磨了磨拇指扳指的李賢,昂首踏步的向前走去。

    可這還沒走出多遠,就看到一羣人,正在追逐、毆打一位中年漢子,且那人也是滿嘴含糊,一邊怪叫,一邊跑着,狼狽的一塌糊塗。

    “你這個畜生,你怎麼還沒死,還沒有死!”

    “你早就該死了,知道嗎?既然你找死,那老孃就咬死你。”

    “孽畜,你站住,那老夫一扁帶敲死你。”

    人就是這樣,風光的時候,仇人都在說你好話,可要是倒黴,那真是喝涼水都塞牙。人情冷暖,世態炎涼,這破鼓就非得萬人捶不可。

    正在向李賢等人奔跑的許昂就是如此,人一旦背上惡名,那就是過街的老鼠,除了跑,好像真沒什麼選擇,解釋嘛,是多麼蒼白無力,且圖費口水的事。

    “哎呀我去,那不是許大少嗎?這倒黴傢伙什麼時候回來的?”

    “還真是,他這是捅了馬蜂窩了,這麼多人追?”

    李賢不認識這倒黴傢伙很正常,但秦晙、李敬業作爲勳貴家的子弟,不可能不認識。向他們奔跑而來的,正是許敬宗的長子-許昂。

    許昂年輕的時候很有文才,歷任太子舍人的職務,且母親裴氏很早就去世了。裴氏的婢女有姿色,敬宗寵愛她,讓她做繼室,假姓虞氏。

    可納了繼室沒多久,許敬宗就發現,長子許昂竟然與她私通,以下淫上,以子淫其庶母,揹着他通姦。

    被戴了綠帽子,憤怒的許敬宗,不僅廢黜了虞氏,還給許昂加以不孝的罪名,上奏朝廷請求把許昂流放到嶺外。

    自此以後,被勳貴們引爲笑柄,暗地裏沒少嘲笑許敬宗,不僅爲官只靠拍馬屁,連自己的家都管不了,治家無方到被兒子戴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可嘲笑歸嘲笑,市井之中還有傳言,說許昂被其弟許昱算計了,爲了爭奪嫡長子繼承家業的資格。事情又如此醜陋,渾身長嘴的許昂也說不清楚,也只能任倒黴。

    顯慶年間,迫於一些同情他的宗族壓力,許敬宗上表請求朝廷讓許昂回來,爲其謀得了虔化縣令的職位,並責令其不準踏入許家半步,也不許打着許家名號謀取利益。

    當然,大夥也都認爲,又其父必有其子,好色也不能全怪許昂,他老子也不是什麼好人,淫辱庶母,完全是兔子的尾巴,隨根了。

    要知道,許敬宗出任宰相後,不僅好色無度,更是生活奢豪,曾經造飛樓七十間,讓妓女在上面騎馬而走,以爲戲樂。

    就他這倒黴樣子,能爲兒女豎立什麼榜樣,被戴了綠帽子,也完全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可憐。

    “本王回朝被御史們彈劾,有他許敬宗的事吧!”

    “行,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本王也要噁心噁心老許。”,說完這話,李賢給二人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們把人先救下來。

    稍時,坊間的衚衕中,許昂的胸口,像風箱一樣劇烈起伏。先是對着秦晙、李敬業拱了拱手,感謝他們的救命之恩。

    然後,把目光放在抱着膀子凝視他的李賢身上。因爲秦晙和李敬業把他拽入拐角後,全都齊齊的站在他後面,這不明顯人家纔是正主麼?

    “敢,敢問,公子是哪兒府的貴少,許某改日一定登門造訪。”

    說這話的時候,許昂還試着掙扎起來,可跑路的時候,消耗了太多的體力,現在想起來,也有心無力了。

    擡手示意許昂稍安勿躁後,李賢蹲了下來,仔細打量了狼狽不堪的他,笑着言道:“宰相家的公子,堂堂地朝廷命官,被人攆的如此狼狽,本王還是平生僅見。”

    “別詫異!沒錯,今兒是你的幸運日。先跟着敬業去雍王府躲躲,洗個澡,換身衣服。本王回來再來與你說話。”

    許昂是挺驚訝的,倒黴透頂的他,竟然會被人搭救,而且還是一位親王。可還沒等他見禮,說些感謝的話,那些被秦、李甩掉的一個傢伙,竟然找來官軍。

    “軍爺,就是他們,就是他們包庇惡徒!”

    “沒錯,軍爺,我們的好些親友,都被他們打傷了,您快抓他們啊!”

    從這些官軍的穿着不難看出,他們正是巡視京畿防務的金吾衛,爲首的將領,李賢還是熟悉的很,正是右金吾衛將軍-裴行方,吏部侍郎-裴行儉的堂兄。

    當然,他如今的身份,與從前可不同日而語,其兄長-刑部尚書-裴居道的嫡女,被二聖欽點爲太子正妃,他這個親叔叔,自然也跟着水漲船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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