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戰的數萬農民軍,一個個都跟着了魔一樣,眼睛冒着綠光,赤膊上陣,與官軍搏殺。從拂曉一直戰至黃昏,遍地死屍,鮮血染紅了整座山,戰鬥情況相當慘烈。
戰事進入尾聲的時,農民軍被困在了一個山頭上,僞文佳皇帝-陳碩真立馬山頭,回顧左右,農民軍已經所剩無幾。她揮舞雙劍,準備再衝下山來。
房仁裕和崔義玄卻指揮官兵萬箭齊發,山上頓時箭如雨下,陳碩真舞動雙劍,遠遠看去只見兩團白光,護着全身。
但官兵的箭輪番向那兩團白光射去,才射散了白光。就在官兵一擁而上,想抓住陳碩真時,忽然天邊飄來一朵彩雲,一隻巨大的鳳凰降落在山頭,嚇退了官兵,然後載上陳碩真騰空而去。
於是,從那以後,那座無名山便被當地百姓稱作:落鳳山,取鳳凰涅槃之意。
“殿下,宣曜門刺駕的事,依着我看,那一定是陳碩真來報仇了。”
“她呢,對於當年的事,一直耿耿於懷,不甘心失敗,所以。”
馬遵這神神叨叨的勁頭還沒用完,李賢便擡手打斷了他。好嘛,馬大公子的天分不可限量,他不去天橋算命,或者寫話本子,真是浪費他的天分了。
兵部存有平叛的作戰簿子,那裏面詳細記錄了每一場戰役的詳細過程,以爲戰後覈准軍功之用。即便真有什麼鳳凰救人之事,那裏面也一定會有記載。
婺州刺史-崔義玄,揚州長史房仁裕,是兩支部隊,所以作戰簿便有兩本,那裏面寫的清清楚楚,就是生擒了陳碩真和僕射章叔胤,崔義玄也因功被晉爲御史大夫。
可惜啊,房仁裕幾年前便過世了,崔義玄年初又病死在家中,所以當時的很多事,都沒法再求證,要不然豈能在這聽馬遵,用市井間聽來的故事在這瞎掰!
“你看殿下,你咋不信呢?我馬遵跟你什麼時候說過瞎話。”
“不信你到地方問問那個傢伙就知道了,他可是言辭鑿鑿,說陳碩真會法術!”
啥玩意?會法術?老子還他媽元始天尊呢!這不扯呢麼,馬載好好的一個四品大員,竟然會相信這樣的鬼話。
更不靠譜的是,他自己信了就罷了,竟然把本王請來,跟三位宗室大佬一起來審。審啥啊,聽神話故事?
稍時,百騎司衙門外,當先開道的馬遵,被黑着臉的百騎攔了下來。披着斗篷的李賢見狀,也用佩刀的把,挑開帽子,將自己的面目顯露於外。
“下回罩子放亮一點,衝撞了殿下,你喫罪的起麼!”
拍了守門校尉一把,馬遵又很狗腿的彎腰,對李賢做了個請的手勢,佞臣的模樣展現的淋漓極致,且絲毫不在乎百騎司士卒鄙視的目光。
馬遵這小子,有個優點,那就是臉皮厚,就他這不要臉的脾性,不管走到哪兒,肯定餓不着啦!
而跪在中間的,是一個邋里邋遢,渾身散發着臭味的漢子,就是馬遵口中那個瞭解內情之人。
此人名叫-崔玄籍,河東武城人,字嗣宗,蔣國公屈突通的女婿。永徽初年,爲婺州司空參軍,輔佐刺史崔義玄鎮壓陳碩真起事。
龍朔二年,犯貪瀆之罪,皇帝念其舊日軍功,並未重處,僅僅是除隴州長史之職,一直被羈押大理寺監牢。
乾封元年,房仁裕臨終之前,爲老弟兄向皇帝上書,請求赦免其罪,容許他戴罪立功。可本子一直留中,中書省一直沒有得到皇帝的批示,所以其至今還是囚徒之身。
是平叛後,監管戰俘,監斬陳碩真等匪首的官員之一。馬載與崔義玄辦差的時候,曾聽其提到過。每每誇讚此人,機警靈敏,有大局觀,是個不可多得人才。
領了差事後,馬載在吏、兵部調閱兩軍所有文武官員的官檔,除去死了,外任的,唯一犯事在押的就只有他一個。
而且,他的嫌疑還很大,早在沒有平定戰亂之前,他就曾在帥帳明言:順天心合民意的起兵,有時尚且不能成功,陳碩真不過是個有點法術的女人,一定堅持不了很久。”
崔義玄聞聽此言,大喜過望,立即命崔玄籍爲先鋒官,他自己統率大兵跟進。
爲了崔玄籍的事,李景桓還特意求見了皇帝,請教崔義玄保奏之事。李治給的回答是,崔玄籍平叛有功,那本章又是房仁裕的臨終絕章,其岳父屈突通又是開國功臣,於情於理都應該給他一次機會。
本來,皇帝的意思是,等一等,便復其爲歸州刺史。可因爲要安排李賢隨軍出征,又要忙着國務,龍體不堪負重,所以便給忘了。
崔玄籍被羈押至今,李賢可謂是最大的功臣了。否則一旦其出任地方,那調查起來無論在程序上,還是時間上,那都是麻煩事。
“這麼說,是本王耽誤他的仕途了?”,挑着眉頭撇了李景桓和馬載一眼,李賢放下手中的茶盞,走到崔玄籍的面前蹲了下來。
“崔義玄,房仁裕,可都是個人物,他們交口稱讚的人,怎麼可能爲三瓜兩棗折腰呢?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你這玩的是什麼路子?”
嘿嘿......,蓬頭垢面的崔義玄,陰陰的一笑,隨即答了一句:“雍王,青丘縣公(崔義玄)與清河郡公(房仁裕),可不是病死的,你知道麼?”
崔玄籍這話一出,就如同旱天的一擊響雷,不僅李賢剛到驚詫萬分,就是作爲老吏的李景桓、馬載四人,也都驚的站了起來。
要知道房仁裕與崔義玄,生前不僅是朝廷大員,當朝重臣,死亡的時間更是相差了十年之久。如果他們二人的死,有什麼牽連,那這其中的牽扯,可就大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