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章懷太子傳 > 第一百六十二章 餵馬!
    剛從傷兵營回來,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就看到程伯獻自縛跪在院子裏,仔細一問,原來這個膽大包天的傢伙,竟然把慕容諾曷鉢給殺了。

    我的娘嘞!這裏是伏俟城,是吐谷渾舊都,程伯獻當街把他們的王殺了,那這裏的百姓會如何看待唐軍,如何看待大唐?

    面色陰沉的李賢,端坐主帥之位,左右分座-姜恪、獨孤謀,下面侍立的將領,則以薛仁貴、蘇慶節二將爲首,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倒黴蛋-程伯獻的身上。

    大夥都爲程伯獻捏了一把汗!雍王治兵之嚴,完全繼承了英公的風範,對於觸犯軍律的將校,從來都沒有心慈手軟的時候。

    慕容諾曷鉢,爵青海郡王,官至檢校左驍衛大將軍,正三品上,可謂位極人臣,妻子更是皇帝的堂妹-弘化公主,與二聖的關係親密的很。

    而且,這一戰,皇帝就是以爲吐谷渾復國的名義開戰的,仗還沒打完,唐軍的將官就把吐谷渾的王殺了。再打下去,可就是師出無名了!

    啪,雍王這一下桌子拍的不輕,殿中諸將,包括姜恪、獨孤謀在內,都被他嚇了一跳!

    “程伯獻,你個匹夫!青海郡王是誰,你不知道嗎?”

    “他是我李家的駙馬,本王的長輩,更是將來的吐谷渾之王,你說殺就殺了,誰給你的權力!”

    也不知道程伯獻不知道什麼叫怕,還是腦袋不好使看不清形勢,竟然高聲回道:“慕容諾曷鉢於鬧市之區,公然侮辱殿下,臣不能忍。”

    “再說,是他伸脖子讓末將砍的,我要不砍就成他孫子了!”

    呵呵......,薛仁貴、蘇慶節等將都給程伯獻成功破防了,一個個都捂着肚子,表情怪異的憋着笑,笑聲低沉的很,他們憋的也着實很辛苦。

    “行,當不了孫子是吧!可以,那殺人償命,總不委屈你吧!”

    “來人,把這個匹夫拖下去,梟首示衆!”

    這邊侍衛剛上來,幷州軍的將校就都跳了出來,秦晙、李敬業、李如壁、許昂、魏元忠等,紛紛替程伯獻求情,請雍王看在他往日的功勞份上,饒其一命。

    而郭待封、郭待詔、欒竹等將領,也不好一旁站着看,失了各軍之間和氣,所以都出聲附和,請雍王從輕發落,手下留情!

    “不行!慕容諾曷鉢是朝中大將,是朝廷指定統御西北的塞王,殺了他,壞了朝廷的名聲,如何取信於吐谷渾舊部,如何向聖人交待。”

    “況且,他還是天家駙馬,弘化姑姑是本王的長輩,讓他妄死,本王將來何以面對姑母。”

    “本王今日就殺了這匹夫,以正軍法,以肅軍紀!”

    李賢這話說完,老神看看熱鬧的薛仁貴,出班進言,他與慕容諾曷鉢是一同西征,最瞭解其人的品性,他可以爲程將軍作保。

    況且,慕容諾曷鉢的身份再尊貴,也比不了雍王殿下,兩道唐軍,三十多萬大軍的主帥!按照軍法,侮辱主帥者,殺無赦,所以程伯獻作的並沒有有錯。

    如果,雍王因爲皇親的原因,就重罰了忠勇的程將軍,傳到軍中勢必會人人自危,懼怕權貴,超過軍法和官階。一旦如此,軍隊還怎麼打仗呢?

    “殿下,永徽初年,臣率軍駐防京畿,親眼所見,高陽公主謀反一案,牽扯了多少皇親貴族。”

    “可陛下還是奉行“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道理,舍親情,重國法!今殿下爲三軍之主,難道不該效法於父,蕭規曹隨麼!”

    皇帝都被擡出來,誰還能說薛仁貴是錯的,姜恪和獨孤謀兩老頭,也是微微一笑,隨即開口附和,請殿下從輕發落,軍法爲重,方能讓三軍敬服。

    “平陽郡公不愧是兩朝名將,不僅善戰,軍法更是爛熟於心,本王佩服!”

    “程伯獻,今兒看在平陽郡公及諸將軍的面上,暫時不殺你!”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剝奪將位,降爲士卒,去營中養馬吧!”

    原本,大夥都以爲,怎麼着也得打一頓板子,可到了最後就是降成了馬伕,諸將也覺得程伯獻是走了狗屎運,端端是繼承了他祖父福將的衣鉢。

    正殿之外,諸將散去,鬼鬼祟祟的程伯獻並沒有走,反而叫住了許昂、魏元忠兩位文官,他們是雍王倚重的智囊,求情找他們再合適不過了。

    “哎,哎,兩位先生,你們別走了,聽我把話說完。”

    官不官的,帶多少兵,程伯獻都不在乎,殿下怎麼說就怎麼是。可別讓他去養馬啊,這仗還沒打完呢,他還沒過癮兒呢!

    而且,大唐以軍功封爵,他還指着多立軍功,向他祖父一樣,恭列大將軍之間呢!現在讓他去養馬,那不是毀他麼?

    殿下的帥令,他不敢違逆,但希望兩位先生,幫着打個折扣,打完仗再去養馬唄!

    見程伯獻耍着臭無賴,許昂和魏元忠也是相識一笑,這傢伙不愧是程咬金的孫子,有好處的時候,從來都不願意鬆口啊!

    “我說程將軍,既然明白是帥令,那就去執行,不要討價還價的,這不是菜市場。”

    “還記得殿下是怎麼教導我等的嗎?理解,去執行;不理解,邊執行,邊理解!”

    魏元忠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好說話,程伯獻也是面色一囧。看不過眼的許昂,很熱情的拉了他一把,笑着給他解釋,爲什麼要養馬!

    “程將軍,你可是有福氣,有氣運之人啊!這次幫陛下和殿下立下了大功,否則這種好事,怎麼能輪到你的頭上。”

    用許昂的話說,程伯獻殺的太對了!據他估計,皇帝這次的回書中,不得不要兌現先前的諾言,准許吐谷渾復國,慕容諾曷鉢重設汗帳。

    大唐花了這麼大的人力、財力,搭上了這麼多將士的性命,結果爲他人作嫁衣,皇帝和雍王的心裏能舒服麼?

    可不舒服也沒辦法,言出必行,一言九鼎,大唐天子口銜天命,皇帝說過的話,豈能隨意更改,這個苦果,皇帝和雍王都不得不嚥下去。

    程伯獻這一出手雖然莽撞,但也誤打誤撞,幫君父、主上解決了一塊心病。是大功一件,奇功一件,否則殺了天家的駙馬,怎麼可能不掉腦袋!

    “你幹了一件,陛下、殿下想幹,又不能幹的事。回朝之後,必有重賞,還急吼吼的上什麼前線!”

    “殿下罵你是假,愛你纔是真,他是要把你培養成三軍大將,否則怎麼可能煞費苦心歷練於你。”

    哦,恍然大悟的程伯獻,以拳擊掌,喜上眉梢,連連嘀咕着:“我這就去餵馬,餵馬!”

    當然,他也沒有得意忘形,失了禮數,還是恭敬給許昂、魏元忠行了一禮。沒有二人的點撥,就是打死他,也想不明白這麼複雜的道道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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