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章懷太子傳 >第二百九十三章 亂箭殉國!
    眼看着就能追上雲曦了,武承嗣、王孝傑嘴都笑開了花,抓到了東宮的婦孺,新朝的大事就定了,他們就是新朝最大的功臣,功名富貴,註定享之不盡。

    可這高興頭兒還沒過,就有個老東西半路殺了出來,帶着幾百號家將攔住了去路。這不知死的,不是別人,正是薛國公-阿史那忠。

    老頭兒都被天后罷官了,竟然還不知道避嫌,帶着這麼點蝦兵蟹將就來送死,難道不可笑嗎?

    “老不死的,你兒子就是東宮的侍衛副統領,天后沒有辦你,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你還如此的不知好歹,阻亂我們執行旨意,你就不怕本官稟告天后,滅你九族?”

    對於武承嗣的恫嚇,阿史那忠是嗤之以鼻,撫着花白的鬍子:“兔崽子,老夫在先帝面前伺候時,你他媽還在喫奶呢!”

    “天后倒行逆施,迫害忠良,老夫雖然已經閒散了,但依舊是李氏的臣子。”

    “滅我九族?你會算數麼?老夫的兒子,已經護衛太子妃殿下去藍田了!哈哈!”

    話音一落,阿史那忠隨即從家將手中接過橫刀,一撩衣襟,帶着薛國公府的家將,徑直的衝過了過去。

    這個莊子是太宗賞給他的,阿史那忠不允許有人在此,欺辱李氏的子孫。而且,獨子-阿史那暕已經是東宮人了,他不反,就能不被滅族了?

    可人力終有不怠之時,幾百家將與大軍對戰,結果是可以預見的-蚍蜉撼樹。僅僅兩炷香的時間,除了阿史那忠外,薛國公府的家將悉數斃命。

    不過,人的命,樹的影!阿史那忠是老了,這沒錯。可他年紀時就是天下聞名的驍將,身手了得的很,而且方纔還殺了十幾人,餘威尚在,讓王部不少將士心生膽怯。

    武承嗣也不愧是長安有名的無賴,竟然將絆馬索,用在了阿史那忠的身上。片刻之後,老將軍就已經被四條鋼索,圍在了一個不斷縮減的圈裏。

    “老東西,殺了你後,本官會稟明天后和新帝,說你阿史那忠是突厥內奸,背反朝廷,被我等識破,誅殺。”

    “作爲歸化的突厥人,你會被我唐人世代唾罵,青史之上,也會明書你是個忘恩負義,背棄恩主的二臣賊子。”

    武承嗣小人得志的樣子,倒是把阿史那忠氣樂了!亂臣賊子?誰啊?

    “你呀你,真是不要臉到一定程度了!”

    “你,還你-王孝傑,你們也配自詡忠臣,大唐要亡,就亡在你們亂臣賊子手裏。”

    哈哈,在武承嗣與王孝傑放聲狂笑,王孝傑大手一揮,成排的弓弩手把箭矢對向了被絆馬索縛住的阿史那忠。

    正是此時,從大明宮剛來的劉仁軌,在馬上高聲喝止。可王孝傑卻置若罔聞,無視左僕射的命令,下令放箭。

    眨眼之間,雨一樣的箭矢貫穿阿史那忠的身體,老將軍倒下的時候,身體是隨着貫穿的箭矢,一點點從皮肉裏頂了出來。

    從馬上跳下來的劉仁軌,就跪在阿史那忠刺蝟一般的身軀前。看着渾身扎滿的箭矢,雙手顫抖着,實在不知道該捂哪兒好。

    “義節兄,義節兄,你!”

    “你,劉正則,不配,不配當我將門的領袖,你沒種!”

    “義節兄,我,我!”

    “你等着吧!太子爺會爲我們討回公道的。”

    “太宗皇帝,大行皇帝,老臣來,來陪你們啦!”

    眼看這阿史那忠氣絕身亡,劉仁軌不由的以拳砸地,即便血肉模糊,也渾然不知。身後伺候的幾名副將,也都面面相覷,誰也不敢上前一步。

    是,阿史那忠說的沒錯,比起衛公、英公來說,小吏出身的劉仁軌,從來都覺得自己低人一等,所以處處謹小慎微,生怕有一絲疏漏。

    就說天后爲了攬權,在朝中倒行逆施、排除異己吧!身爲左相的他,有協理陰陽之責,勸諫之權的。可他怕得罪天后,偏偏什麼都做,所以說,朝局如此他是有一定責任的。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劉相,阿史那忠獲罪於天,他該死!”

    “王孝傑,老夫真是看錯你,你的膽子大到沒邊了。”

    呵呵,“謝相爺誇讚,待末將擒下東宮一衆,再來聽相爺的教誨!”

    哼,冷冷地一笑,劉仁軌卻伸手攔下他。如今,還真是風水輪流轉了,一個剛剛提拔上來的大將軍,就敢藐視左相了。

    不過,今夜是大事,關乎社稷天下,他沒有時間與王孝傑扯皮。

    只是冷冷告訴他,半個時辰前,兵部尚書-岑長倩、左侍郎郭待詔、右侍郎阿史那道真,分別進駐自己起家的部隊。

    雖然目前沒有什麼動作,但實際行動已經證明,他們對天后選擇的新君很是不滿。如今,進駐自己的嫡系,便是在觀望,觀望新君的帝位,能否坐穩!

    “他們怎麼敢,相爺爲何不揮軍滅了這三名逆臣!”

    “錯,你該說天后爲何不下旨滅了他們!”

    滅?開什麼玩笑,爲了新君繼位詔書的合法性,天后已經拿下了郝處俊、張文瓘等一班文武臣工了。再出兵攻擊岑長倩等人,豈不是坐實了,新君乃篡位之君!

    而且,岑長倩三人都是履立戰功的大將,受太子賢大恩,正所謂得人恩果千年記,他們正等着天后出兵,好弄個“清君側”的藉口來起兵呢!

    “那,那天后爲何不下旨寬慰他們,許以高官厚祿,收攏其心呢?”

    聽到武承嗣問出這麼白癡的問題,劉仁軌真的懷疑他是不是天后的親侄子。你以爲,誰都跟許昂一樣,是個見錢眼開的無恥小人呢?

    岑長倩是晉王的老師,郭待詔、阿史那道真都是太子賢在涼州道任上的舊部,同袍之情,甚過手足沒聽過嗎?

    他們三個沒有以“清君側”之名,立刻起兵造反,天后就該燒高香。真逼反了他們,不知道有多少人起鬨不說,更是讓新君不合法繼位的罪名給坐實了。

    “你們怎麼向上爬本官不管,但不要煎迫老臣太甚,老夫希望薛國公是最後一個。”

    “他們都是跟着太宗和大行皇帝一輩子的臣子,有功勞也有苦勞,不該你們折辱!”

    交待完了天后的意思,劉仁軌便勒令二人收兵,等待天后與新帝商量之後,再行處置。

    可武承嗣,不知道腦袋真缺根弦兒,還是非得把人趕盡殺絕,竟然還要繼續追擊,好懸沒把劉仁軌氣背過氣去。

    弄了半天,他是白說了。東宮的勢力,就岑長倩三人那麼點麼?這朝中、軍中、宮中,受過他恩惠的人,還少了?

    不別說人,單論軍事學院的獨孤謀、契苾何力,那與東宮就是穿一條褲子的,他們可是手裏有兩萬枕戈待旦的學員兵。

    這些學員在入學之前,皆是邊軍中百夫長以上的青年軍官,個頂個驍勇善戰。

    憑藉獨孤謀、契苾何力的將才,再憑藉藍田大營永久性城寨,得用多少人命能拿下那裏。

    不要說王孝傑了,就是他劉仁軌自己上,沒有五倍以上的兵力,也休想討到便宜!

    “你周國公能耐,你去求天后,給你撥十萬大軍攻打藍田吧!”

    “老夫倒要看看,你的手段,到底有沒有嘴硬!”

    瞪了武承嗣一眼,劉仁軌又回到阿史那忠的屍體前,一臉悲傷磕了三個響頭,拒絕了副將們的好意,親自幫着老兄弟收拾遺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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