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抿了下脣，收回視線，時淺拿起電話，滑下了接聽。
在過去的這幾分鐘裏，程小柔已經打來了很多次電話。
“淺淺，不好意思，對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給你壓力的。”
剛一通，程小柔即刻在電話那頭向時淺表達她的歉意。
“我只是……我……”
“我明白的，我剛剛已經同子琛說了，方纔沒接電話就是在跟他溝通這件事，小柔，他答應了。”
“……”
時淺打斷程小柔的道歉，聲音嘶啞，明明她的心情也很差，可她還是儘可能的給到程小柔安慰。
她一直很清楚的知道，雖然他們現在煩惱的事情不同，但程小柔的糾結，一點都不比她的少。
“答應了？你說了？淺淺，你講真的，你說的是真的，我……我也不是想要懷疑你，不過，你真的不是被我催的急了，然後講這樣的話安撫我吧？”
聲音變得有一點興奮，程小柔加重的呼吸聲很明顯的通過電話聽筒傳入時淺的耳朵。
“當然不是，我不會騙你的，小柔，你不需要在這方面有任何懷疑，我要是想騙你，跟你說謊話，我早就說了，根本不會等到現在。”
時淺伸手將散落下來的一縷頭髮別在耳後，耐心解答着程小柔的問題。
“小柔，他那邊答應是答應了，具體什麼時候會有一個結果，這個，可能你真的需要耐心等一等，至少，不要做太快的預期。”
慕子琛還有他自己的事，以他們兩個現在關係不尷不尬的，講真，時淺不太確定，慕子琛會將程小柔的事排到一個什麼樣的優先級，或者說，是不是真有優先級可言。
答應是一回事，答應了什麼時候辦，什麼時候處理，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程小柔在她這裏，她焦慮了，無從等待，她可以給她打電話，她不會過多計較這件事。
她可以共情，她能夠理解。
問題是，眼下這件事到了慕子琛那，程小柔往後再怎麼催她，打她電話，她也還是無能爲力。
“我知道，我知道，我明白的，慕總能幫忙，那就已經很好了。”
“淺淺，謝謝你，謝謝你，我的事有他出面，呵，我就是死，我也能做個明白鬼。”
時淺被程小柔講的皺眉，說實話，她還真不知道眼下的程小柔，她目前到底都經歷了怎樣的心路歷程。
她不確定方纔程小柔的話只是隨意的一句感慨，還是真的在滲透出危險的信息。
不過，無論在什麼時代，總還是有會爲了這種事情想不開的人。
別說程小柔懷孕了，碰到性子烈的，思想比較傳統的，單單是被陌生人佔去了便宜，那也不是很好接受的事。
“說什麼死不死的呢？這種話多不吉利？小柔，你答應我，絕對不可以胡思亂想，不可以想那些不該想的。”
“你不能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那樣的話，你就太傻了，還有，你該知道，你的命也不僅僅是你自己的，還屬於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也屬於我，明白麼？”
時淺自己的狀態就很不好，方纔因爲她和慕子琛的事情，她又消耗了太多的精力，這會再同程小柔說這麼多，她感覺自己的腦袋又開始一陣陣鈍痛，她的心跳也變得不怎麼正常。
很疲憊，虛脫感再次非常強烈的找上她。
“我知道，淺淺，道理我都明白，而且這些道理，這兩天在我腦子裏面，我自己也是翻來覆去的想個沒完沒了。”.七
“……”
“對了，聽你說話的聲音，你好像感冒了？你之前跟我提過，你同慕總鬧了不愉快？現在你們和解了麼？”
“淺淺，我是真的對不住你，明明你都跟我說了你的一些實際難處，可我說是也體諒你，但落在行動上，呵，我好像特別的心口不一。”
程小柔是真心沒辦法客觀了。
她這會因爲突然懷孕的事情，感覺自己整個分裂成了兩個人。
一個是能拎得清楚事情的她，一個是滿腦子只想知道一個答案，只想知道，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的她。
時淺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委實沒有辦法輕易鬆手。
哪怕她心裏面知道，她不能去逼時淺，不能像現在這樣，沒完沒了的給時淺打電話，對她進行催問。
可控制不了自己，她真的沒辦法控制住她自己。
理性的那個她，很多時候總是敗在感性的那個她手上。
“我跟他還好。”
沒有精力去說太多的東西，當然，時淺這會也確實本身就不想同程小柔講太多她和慕子琛的事。
伸手將牀頭櫃上的水杯拿下來，簡單的喝了一口水，緩了緩精神，時淺再次低啞着嗓音開口。
“你別憂心我的事情了，總之，你的事我會幫你，現在我有點累，小柔，我想睡一會，事情有進展了，我再同你說。”
“好，淺淺，雖然跟你道過謝了，但我還是想再跟你說一次。”
程小柔又同時淺說了一遍感謝的話，掛斷電話，時淺躺在牀上，一個人看着天花板出神。
忽然想起顧溪，用力的抿了抿脣，時淺又一次拿起電話，看着上面的時間。
她還真是忘記了，今天晚上，顧溪可是邀約了慕子琛的。
心裏鈍鈍的鬱悶感快速蔓延開來。
無論是慕子琛出席顧家的宴請，還是慕子琛同意顧溪做他的女伴，這兩種可能中的任何一種可能都是她討厭的。
手指遲疑的攥着電話，又過了幾秒，時淺猶猶豫豫的將手機解鎖。
“今天你會去顧家麼？不去好不好？慕子琛，我不想你去，別裝看不到，回覆我。”
信息發出去，又等了一會，時淺嘴角委委屈屈的垮下去。
慕子琛沒回，她倒是忘了，之前他爲了躲她的電話連手機都給關了。
這會，她也不知道他到底開機了沒有。
用食指的指腹揉了揉鼻子，時淺緩和着她彼時生理性的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