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號碼打進來，默了很久，時淺手指僵硬，有點機械的將電話接起來。
她有預感，打來這個電話的人是誰。
“還不妥協麼？”
“……”
帶了幾分憤怒，幾分尖銳的女聲，自電話聽筒裏傳出來。
“時淺，你再不放手，慕子琛真的會一無所有。”
“我不是在誇大，也不是在嚇唬你。”
“……”
顧家別墅，顧溪站在陽臺上，身體斜倚着，靠在欄杆上。
“其實我今天原本是不想給你打這個電話的。”
“可我想，我這不是再給你機會，我是在子琛機會。”
“知道麼？要不是之前我攔着家裏，今天網上的那個視頻，早在之前就該被放出來。”
“……”
“你們這幾天的平靜是我給你們的，一旦我不想了，子琛就會是現在這樣，身陷囹圄，被所有人踩，實話告訴你，他今天出不來的，甚至以後能不能出來也是個問題。”
“但這取決於你，時淺，如果你能讓我聽到滿意的答覆，他馬上就可以回到之前的狀態，他不會再被爲難針對，之前所有的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全部都會消失。”
“……”
顧溪言語堅定，她凌人的氣勢，即便沒有面對面，即便只是通過電流，時淺也可以感受的相當清晰。
“爲什麼不說話？在這個時候當縮頭烏龜，你覺得有意義麼？我可以網開一面，如果你能現在立刻馬上的對我服軟，時淺，我可以像之前說的那樣，我會給你一定的補償。”
“不過，因爲你已經讓事情變得複雜，所以，我能給你的不再會像之前那麼多，有些選擇做錯了，就該付出代價。”
“時淺，這個代價，不該是子琛一個人來承擔，你也要承擔，甚至你該承擔絕大多數的責任。”
時淺的臉色不對勁，程小柔看着她身體明顯僵硬起來，猶豫了下，起身向她走過去。
“淺淺，誰來的電話？”
“……”
“你在跟誰說話？是不是有人在騷擾你？”
蹲下身，程小柔進一步觀察時淺的反應。
手機聽筒裏，顧溪的聲音隱隱的傳出來。
沒有聽的很真切，可有些時候，根本也不需要聽的多清楚。
那種針對的語調，那種咄咄逼人的架勢是無從隱藏的。
“你的電話號碼泄露了麼？怎麼會有人直接打過來騷擾你？”
擰了下眉，也沒去問時淺的意思，自己做了主，程小柔直接將電話從時淺的耳朵邊拿開。
在屏幕上滑了掛斷，時淺同顧溪的通話就此終止。
有點無從反應，當顧溪聽到電話裏傳來嘟嘟的忙音時，她的人是懵的。
什麼意思？
都到這種時候了，時淺她還在執拗麼？
時淺居然敢掛她的電話，她是不是不想活了？到底誰給她的膽子，還是說，慕子琛的死活，慕子琛的處境，慕子琛是不是會失去一切，她就那麼不在乎？
她怎麼可以這麼自私？慕子琛到底爲什麼，他怎麼就那麼瞎眼，非要一意孤行的去喜歡時淺。
她顧溪這麼好，他怎麼都看不到，反過來，一腔癡情全部錯付。
憤怒的咬住脣瓣，顧溪用力的抓着手心裏的電話。
很不甘心，沒有辦法甘心，愈發氣惱的，顧溪將電話做了回撥。
她一直覺得，她這會是掌握全部主動權的。
其實，這種不依不饒的事，這種過於主動的事，不該由她來做。
可……她現在端不住了。
時淺這種油鹽不進的態度，讓她沒辦法冷靜，沒辦法隔岸觀火，她覺得自己真的是等不起，時淺不關心慕子琛的死活，她關心。
她比時淺更愛慕子琛，更在意慕子琛，所以，她大概，可能就是沒有辦法在這會當一個淡定的贏家，她真心不得不親自下場。
電話的震動聲，再一次響起來。
手機這會還在程小柔手心，擰了下眉，程小柔看着屏幕上陌生的號碼，舌尖抵了抵齒尖，眉心泛起一抹思索。
“這還是剛纔那個神經病吧？居然又打過來了，這些網絡上的鍵盤俠，還真是腦子夠有病的。”
程小柔鄙夷的吐槽着，沒有半點接下來的想法，她擡手，再次將顧溪打過來的電話掛斷。
接連碰壁，讓顧溪真的要暴走了。
從小到大，她還沒遇見過這樣的挫敗。
可在慕子琛身上，在時淺這裏，她接連不斷的栽跟頭。
這個時候了，時淺到底在狂什麼？
顧溪氣的將牙齒都咬疼了，閉了閉眼睛，有心再繼續給時淺撥過去電話，可想了想，她決定不再繼續。
她不能再給時淺掛她電話的機會，她現在越急，時淺肯定就越得意。
說不準，她這會正在電話那邊得意的嘲笑她。
強行冷靜着，動起手指，她決定給時淺發送短消息。
“時淺，你這現在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在躲麼？還是說，你就真的一點也不在乎慕子琛的死活？我告訴你，你這樣得罪我，你不但是堵死了你的路，你也堵死了慕子琛的路。”
“好好想想吧，你沒有跟我張狂的資本，我完全可以不找你，不給你機會的，我現在聯繫你，事實上也不是要跟你炫耀什麼。”
顧溪其實真的是解讀不出來時淺這會的心理走向，她有在想，到底是不是她方纔表現的有那麼一點點過了，她是不是刺激到了時淺那可憐的自尊心。
稍微用緩和一點的語言，她希望這樣，時淺能更多聽進去她的一些話。
就像她說的，她真心也不是有多想，或者說是非要去跟時淺表現她的得意。
她雖然跟父親那裏說了，她不會再介入，不會再幹涉他們採取的手段。
可摸着良心講，要是能夠不把慕子琛打壓到極致，她也還是希望不要鬧到那麼難看，那麼難收場的地步。
這一次，她是採取了激進激烈的手段，但她心裏面，也不是沒有半點權衡。
她明白，將慕子琛打壓到底，對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驕傲，冷然的男人來講，那並非是什麼上上策。
她想從慕子琛身上得到他的感情，她不單單是要他的人。
“時淺，我只是要你知道狀況，要你明白，我能給他的，我能做到什麼，而你能帶給他的又到底都是什麼。”
“……”
時淺的手機這會在程小柔手上，所以顧溪的信息，無一例外，這會全部被程小柔看了個正着。
有點懵。
程小柔一時間，居然沒辦法解讀這些信息。
不是什麼鍵盤俠。
從短信的字裏行間，程小柔看得出來，發消息的人認識時淺，也認識慕子琛的。
可這些文字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挖牆腳，搶人家的男人，搶人家的丈夫，怎麼還說的如此理直氣壯。
躲在文字背後的人，到底是個什麼妖魔鬼怪。
她也真真是開了眼了，怎麼當三的，現在都是這麼個架勢了麼？
時淺她現在不是變得挺有脾氣的，這個時候了，她怎麼反倒一聲不吭，就那麼聽着，不知道做點還擊。
這可是原則上的問題，半點不該退讓的。
“淺淺。”
程小柔心裏想着這些，舔了舔脣，臉色也變得不復之前那麼自然。
“我不是故意要看你信息的，但就剛剛，那個騷擾你的女人，她給你發來了消息。”
“……”
“你怎麼不說她，不罵她呢？她明目張膽的在挖你的牆角，對這種人，你怎麼可以忍。”
“你要知道，你這個時候不站出來，她可就半點都不會知道收斂。”
“……”
“這種人，你必須說她，知道麼？你可是慕子琛的妻子，慕子琛是你的男人。”
程小柔是真心看不懂時淺這會的反應，她都這麼說了，然而，時淺卻依舊顯得很被動，沒有一個明確的態度出來。
“時淺。”
加重說話的調子，程小柔伸手搭在時淺的肩膀上。
她希望時淺能看着她，給她點回應。
現在這樣，她很像是在自說自話，讓她覺得，她說的東西，時淺都沒有接收到。
“子琛現在的麻煩都是她造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