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事,除卻慕子琛正式同時淺公事公辦的談了那一次後,他沒有再提過。
別墅裏的氣氛,明顯是特別不對勁的。
祁念在住到第三天的時候,時淺不知道是她的問題解決了,還是她受不了那種無處不在的壓抑,總之她悄默聲的離開了。
當時淺發現這一點的時候,祁念早已離開了幾個小時。
書房裏,慕子琛坐在黑色的真皮轉椅上,漆黑的額眸子盯着筆電的屏幕,骨節分明的長指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擊。
“祁小姐一個人離開,真的可以麼?”
猶猶豫豫的推門而入,時淺躊躇着走到慕子琛的書桌前站定。
“有什麼不可以?難道她能自己過來,不能自己走?淺淺,你告訴我,這是什麼道理。”
帶有幾分諷刺的針對,慕子琛的手指停下來,眯了眯眼睛,視線在時淺的臉上定格。
“她懷孕了,她孕吐嚴重,這種狀態,她是需要人照顧的。”
“呵。”
發出一聲短促的譏笑,慕子琛將胳膊伸直,背脊靠在轉椅上。
“這麼關心她,不然這樣,嗯?淺淺,祁唸的孕期,就由你來照顧她了。”
“……”
“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女人,你們相親相愛,沒什麼不好的。”
“……”
“說起來,現在大多數時間都是她在讓着你,然而,你卻見天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悽苦模樣。”
慕子琛每一言每一語都格外尖銳,時淺站在那,顫了顫嘴角,臉上的表情來回變換。
同憤怒相比,她更多的是難堪。
“你是故意這麼說的麼?慕子琛,你不要以爲我這幾天沒有感覺出來,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了,你在變着法的想要逼我離開你。”
吸了吸鼻子,時淺看着男人淡漠的臉頰,指甲深深地摳在掌心的軟肉上。
“你現在只想要一個孩子,對不對?”
“……”
在說出自己的推測前,時淺並不完全篤定。
她只是有這種感覺而已,可看到慕子琛並不否認,她就知道,她的猜測已經徹底坐實了。
“慕子琛,爲什麼?到底爲什麼?你想要跟我斷,何必非要扯到孩子的身上,你難道不知道,沒有孩子,我們纔可以斷的一乾二淨。”
“……”
沒辦法理解。
對她膩了,他直接說就好。
他很清楚的,她不可能纏着他。
“那你可以理解爲我並不想跟你斷的那麼幹淨,時淺,我想給我曾經的感情一個交代。”
男人似笑非笑的勾了勾脣,指尖在黑色的桌案上不緊不慢的點了點,發出沉悶的敲擊聲。
“考慮好了麼?如果還沒有考慮好,我以爲,我們沒必要在這件事上這樣浪費口舌,浪費時間。”
安靜下來,時淺將脣瓣抿成筆直的一道線。
這不是什麼可以說考慮好了,就真能考慮好的事。
“我能問一下,孩子的安置問題麼?”
“慕子琛,若是我同意了,這個孩子,你能告訴我,你要怎麼對他麼?祁家那邊要是知道了,他們不會允許吧,祁小姐……她畢竟有自己的孩子,你……”
沒什麼心情回答時淺的疑惑,簡單的說了幾句話後,慕子琛重新坐直了身體,手指快速輸入,回覆着公司郵件。
一直以來,時淺很少像現在這樣被慕子琛無視的如此徹底。
她隔空呆呆的看着男人的臉,而後埋低了頭。
“那若是我如了你的意,我爸爸,你不會再針對他了吧?子琛,你不會再用他來威脅我了吧?你們之間的恩怨,還有我們之間的牽扯,是不是都可以一併結束。”
“你會言出必行的,對麼?”
男人菲薄的脣角微末的牽了牽,終於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
說實話,打從最開始,當他給到時淺這個選擇的時候,他就知道她會同意。
他對她的每一次預判,呵,她還真是從來不會讓他失望,失算一次。
小姑娘的愛,大概就是特別淺薄的。
他太蠢,他信了,而且一信居然那麼多年,她誘他沉迷,又將他毫無留戀的甩開。
“是。”
慕子琛語調疏淡的扔出一個字,肯定的做出最後的迴應。
下一秒,時淺不再猶豫的橫下了心。
“好,那我同意。”
“……”
想說的話,全部說完了。
舔了舔脣,時淺看着從方纔開始,就沒給過她一個正眼的男人彆扭的艱澀開口。
“你忙吧,我不在這打擾你了。”
不再說話,饒是時淺從書房離開,慕子琛都沒再講一個字。
書房很快重新恢復慕子琛一個人時的清冷。
連着又回了幾封郵件,男人敲擊鍵盤的手指停下來。
他給周凌打了一個電話,在時淺的安置問題上做出新的安排。
掛斷電話後,此前他委託席衍城做的調查也得到了回覆。
同祁父提供給他的資料一致,席衍城並沒有發現什麼新的東西。
但事實上,換個角度。
即便有什麼不同的地方,這份資料在過了祁父的手以後,也必然不會再被人查探到什麼東西。
“子琛,我以爲,時淺打過胎這件事,可能真的沒有太多疑點,但做那個手術,還是蠻奇怪的。”
“……”
“她沒什麼道理要在跟你結婚前夕去做這件事,若說,她是在當初打胎以後去做了那種手術,那倒是還說得通。”
“不過這個年代,這種事情其實也不代表什麼,好像沒有必要去遭這樣的罪。”
慕子琛握着電話的手指緊了下,對於這種結果沒有太多情緒顯現。
“我知道了,這件事到此爲止吧。”7K妏斆
那天會動讓席衍城再去查一下的念頭,更多的還是來源於沒有辦法剋制的衝動。
時過境遷,找出那個人,翻出時淺隱藏的更多東西,對他來說,並沒有多大意義。
他能收穫的,除了心塞,鬱悶,不會再有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