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淺並沒有同慕子琛見面,也根本沒有跟他見面說話的機會。
全然被局勢推着走。
喫過周凌爲她帶來的早餐,她一步三回頭的被周凌帶着離開。
決意割斷他們的關係,慕子琛儼然將一切全部做到了極致。
庭院裏,臨上車之前,時淺的手扶在車門上,眼睛向別墅三樓的窗口看過去。
真的再不見面了麼?
她馬上就要走了,慕子琛一眼都不再看她了麼?
爲什麼人可以這麼狠?明明就在昨夜,就在幾個小時之前,他們還有着這個世界上人與人之間最爲親密的關係。
然而那些,彼時全部成爲了諷刺。
過大的落差,讓時淺有些難以接受。
“時小姐。”
周凌深吸了兩口氣,瞧見時淺眼睛裏的留戀,提醒的咳嗽了兩聲,言語中帶着幾分潛藏着的催促。
講真,感情的事,大概除了當事人,旁的人是沒辦法說的清楚的。
不過在這會,他也是真的看不懂時淺。
分明此前一直要死要活,尤其水深火熱的是她。
這會好不容易落個清靜,好不容易能跟慕子琛分開,按理,她該開心纔是。
可她現在這個表情,這個舉動,他又實在沒辦法做出這樣的解讀。
不捨得麼?
要是想留在慕子琛身邊,對她來說,應該從不會是什麼難事。
只要她想,她這會說句話,他估摸着,時淺就可以留下來的。
“時小姐。”
看到時淺沒什麼反應,撇了下脣,周凌再度開口。
“走吧。”
一直看向三樓的時淺終於回了神,調整了下心情,抿了抿脣,她擡手將車門拉開。
坐進車子裏,時淺伸手將散落在身邊的長髮別在耳後。
她要打起精神,她不允許自己的人離開這,心卻不受控制的遺留在慕子琛身上。
慕子琛做出了決斷,那麼這會,她也理應當如此。
周凌怔了怔,沒想到時淺前後幾秒之中,居然會有如此大的態度轉變。
在時淺之後彎身上車,他很快將車子從別墅庭院駛出去。
許是大隱隱於市。
時淺現下新的住處是在榕城最繁華的地段,最熱鬧的街區。
安保級別極高的公寓區內。
從周凌手上接過鑰匙,時淺多少帶有幾分好奇的開了房門。
“時小姐。”
“……”
聽到開門聲,正在裏面做清潔工作傭人很快迎出來。
慕子琛也是有心了。
時淺看到這會出現在她面前的傭人,居然就是海城被慕子琛找來照顧她的那個中年婦人。
啞然了幾秒,很快同女人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時淺開始在玄關換下鞋子。
“時小姐,那我就只送你到這了。”
“……”
周凌在門口站着,看見時淺開始換鞋,用舌尖潤了潤脣瓣,低沉開口。
“我的電話你是知道的,現在應該還有存儲吧?你之後住在這,不論有什麼需要,隨時都可以跟我聯繫,只是,若不是必須,爲了安全起見,我以爲,你最好不要輕易出門,要散心散步,都在小區內進行。”
但並沒有那麼不能接受。
她從來都沒忘記,之前慕子琛講過,祁唸的父母還在盯着她。
“我知道了。”
淡聲開口,時淺很配合的作出表態。
周凌原本心裏還捏着一把汗,他擔心時淺會拒絕,會聽不進去他的話,事實上,他擔心的那些事,壓根沒有發生。
“那好,時小姐,你先休息吧,我回去了。”
“……”
目送着周凌離開,時淺伸手將門關起來,她站在玄關發了一會呆,隨即尋着臥室,躺到牀上。
昨天一夜沒睡,這會,她整個人乏力到了極致。
時淺覺得,她好像打身體裏面就是虛的。
帶着滿身的睏倦短暫的迷糊了一會,之前被她隨手扔在牀頭櫃上的手機非常不合時宜的響起來。
迷糊的伸手將電話摸在手裏,沒心情去做細緻的查看。
憑着感覺滑下接聽,聽筒那端,慕時庭的聲音清朗的響起來,傳入她的耳朵。
“時小姐。”
“……”
“聽說你從海邊別墅離開了?怎麼?你同我那個弟弟之間,這是又達成了什麼新的協議,還是說,爲了躲開祁家的監視,他不得已將你轉移?”
“……”
“說說看,你和他,到底是這兩種可能中的哪一種?”
慕時庭的質疑,一瞬將時淺腦子裏所有的混沌清除了個一乾二淨。
立刻精神過來,時淺捏着電話的手指骨節發白。
“時小姐,怎麼不說話?我以爲,我向你提出來的交易,這幾日,你該是在考慮的,至少,你之前是這樣同我講的。”
“抱歉。”
屏住呼吸,時淺下頜的線條緊緊的繃起來。
“慕先生,我不會向你透露任何信息,我承認,我動搖過,可在猶豫之後,我想過了,我……”
“還是決定拒絕我,是麼?”
慕時庭深沉低啞的笑起來。
他沒什麼太大的情緒起伏,也沒有明確的喜怒。
時淺豎着耳朵,她想從慕時庭的態度裏拆分出點東西,但什麼都沒有,她捕捉不到任何內容。
“你嘴巴很硬。”
“……”
“坦白說,時淺,你讓我有點意外,我瞭解過你的一些事,在我看來,從你身上下手,應該是件很容易的事,至少不該是這樣難。”
“既然做不成盟友,從現在開始,我們便又是敵人了。”
“……”
慕時庭變臉,講真,那也是夠快的,太現實了。
時淺沒想到,幾句話下來,慕時庭直接同她劃下了楚河漢界。
眉心擰起來,不想被過多擾了心神,時淺快速切斷電話。
心底漸漸升起幾許隱憂,因爲曾被慕時庭抓走過一次,時淺心裏要說沒有任何陰影,那是有點脫離實際了。
“時小姐。”
臥室的房門被傭人自外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