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琛深邃的眸子向時淺看過去,默了幾秒,動手掛斷電話。

    心情變得遠比之前還要複雜。

    非常打臉,方纔他同時淺說的話,似乎分秒間已經在無形中被推翻。

    還真真是想象不到。

    催眠什麼的,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從沒有將這些同時淺掛鉤,更沒有將這些同他自己掛鉤。

    他是很自負的人,他向來很篤信自己。

    然而到了這會,他的篤定被硬生生的釜底抽薪,一時間,他變得沒辦法再去界定判斷什麼。

    真的挺可怕的。

    記憶若是被動手腳,那很多東西,便在一開始就錯的離譜。

    “慕子琛。”

    時淺眨了下眼睛,漸漸被慕子琛極不明確的態度影響。

    “公司的事麼?你工作上遇到麻煩了?”

    “……”

    按理,現在慕家勢大,時淺私以爲,該是不會發生什麼慕子琛無法應對的狀況。

    看到男人的臉色確實不好,這讓她不得不去做各種猜想。

    如果不是因爲工作,那接下來,她可能就要將祁家聯想進來。

    她和慕子琛的新聞一直在網絡上掛着,祁家肯定是在意的。

    要是不在意,今天她也不會接到祁念打過來的電話。

    對祁念,她或許談不上有多瞭解。

    但很淺顯的,她還是能夠判斷的出,若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情況,祁念斷然不會讓她跟她的父母對話。

    “不是麼?那……”

    “是有點麻煩,發生了一點我沒想到的狀況。”

    打斷時淺的話,舔了舔脣角,慕子琛看向時淺的眸子愈發晦暗難明。

    他沒想到的狀況?

    時淺心裏的疑惑,越發擴大。

    垂了下眼睛,她有點不確定,到底要不要進一步問下去。

    問的太多,恐怕會讓她顯得有點逾越。.七

    “時淺。”

    忽然連名帶姓的開口,慕子琛彼時的態度要比之前更鄭重幾分。

    “我想再跟你確認一下你的記憶。”

    “……”

    “這段時間過去,你還是什麼都沒想起來麼?你的記憶沒有半點恢復麼?又或者,我再換一個方式問,你能不能告訴我,在你最後的記憶裏,你還有沒有記得點其他的東西?”

    沒什麼預警的被問到這樣的問題,時淺用手下意識的撓了撓眉角。

    在有所保留,還是完全坦誠上,她多少有點掙扎。

    “有,其實那天在跟你看電影的時候,我腦子裏面有些東西一閃而過,只是,在我想去更多回憶的時候,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慕子琛,我根本講不出任何東西,甚至,我若是非要較真的去想這件事的話,我都有點懷疑是不是我當時出現了錯覺。”

    “……”

    “除了這些呢?還有麼?淺淺,你最後的記憶,除了我給你過生日,在沒有別的了,是麼?你再想想。”

    “子琛,你到底爲什麼跟我問這些?你剛剛接的那個電話,你是聽說了什麼嗎?”

    “……”

    都到了這會,若是再不察覺到什麼異常,時淺就不是簡單的粗心大意了。

    有點心驚,她下意識的,想到她爸爸。

    慕子琛應該不是聽說了她爸爸清醒過來的消息了吧?她爸爸露了什麼馬腳麼?

    若是的話,他一味的跟她問這些東西,似乎也不太合邏輯。

    “淺淺,順着我指給你的思路去回想,可以麼?”

    “……”

    “告訴我,除了過生日,你還有沒有記得其他的東西?”

    慕子琛的雙手忽然很用力的扣在時淺的肩膀上,半彎下身,他以非常親近的姿勢向時淺靠近。

    墨色的眸子尤爲精銳的緊盯着時淺的眼睛,像是要一瞬看到她的心底。

    “沒有了,子琛,什麼都沒有。”

    “……”

    “我只記得,只知道你答應了我,我很開心。”

    特別躲閃,在談及這個話題的時候,時淺有點沒辦法去看慕子琛的臉。

    曾經有多開心,現在的她就有多誅心。

    這個話題,永遠是她沒辦法輕易觸及的。

    “子琛,現在你可以說了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到底爲什麼忽然問我這些東西?我一直在回答你的問題,你可以回答一下我麼?”

    雲裏霧裏的滋味,總歸是讓人難受的。

    “衍城查到了點東西,關於我們的一些過去。”

    過去的事麼?那看來她的猜測全部都是錯的。

    只是……現如今,好像不論過去有什麼事,都沒什麼計較的意義。

    他們兩個早已註定背道而馳。

    沒再接話,時淺也不再那麼好奇了。

    慕子琛將扣在時淺肩膀上的手拿下去,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要說沒有失望是不可能的。

    不過,總體也還是有在他的預計當中。

    要說有什麼意外的,大概是時淺有了恢復記憶的徵兆。

    其實眼下這種狀況,時淺記得什麼不記得什麼,意義也不大了。

    一個可能被改過記憶,被抹掉過記憶的人,她就是能說出什麼,也不見得就是真實的。

    當然,在這點上,不只是時淺,他現在也是一樣。

    呵。

    當初時臨做事也還真是心思縝密,他居然都能算計到這種地步——動他的記憶。

    譏誚的掀了掀脣瓣,下意識的,慕子琛伸手去摸煙盒。

    “你要抽菸?”

    時淺看出慕子琛的意圖,鼓了下腮幫,雖然是在用疑問的語氣同他做着確認,實則是用這樣的方式比較間接的給着他提醒。

    她希望他能記得,她是個孕婦,她還懷着他們的寶寶。

    不是她矯情,只是吸二手菸的傷害怎麼都比一手煙要大。

    在這樣的細節上,她希望慕子琛能有一點自知,原本,他也不是這樣不細心的男人。

    聽到時淺的話,怔忪了兩秒,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慕子琛沉聲向她開口。

    “抱歉。”

    態度還蠻誠懇,聽着是帶了真心真意的。

    可因爲太過客套,這樣的表態在時淺看來是非常疏離的。

    她的心臟不受控制的又小小的不舒服了下。

    時淺不確定是不是懷孕造成了身體內各項激素水平發生了變化,她好像遠比以前要敏感,要玻璃心。

    慕子琛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她變得可以做出多種解讀,而每一種解讀,都是讓她不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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