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淺淺,戴回去。”
慕子琛的濃情蜜意,大概全部被他留在了方纔的酒店。
出了酒店,他們之間便回到了徹徹底底的現實,回到了之前不尷不尬,算不有多愉快地相處模式裏。
時淺聽着男人霸道又不容置喙的言語,彎了彎脣,握着戒指的手指止不住收緊。
“不用了,真的不用,慕子琛,這個給我,太過可惜。”
“……”
說不上爲什麼,好像就是想要同慕子琛擰着來。
明明很明顯的,在戒指的事情上,慕子琛不會退步。
然而,時淺也較了真,非就要在這個時候“迎難而上”。
“你拿着吧。”
扯過男人的手,又將他的掌心掰開,時淺將手裏的戒指放進去。
在她想要把手收回去的時候,非常精準的,慕子琛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動彈不得。
要知道,跟慕子琛比力氣,時淺從來也沒有半點贏的可能。
“才聽話了幾分鐘,怎麼,又開始耍小性子了?”
“……”
“淺淺,你什麼時候能讓我省點心,不要這麼不乖。”
“……”
“我是又有什麼地方讓你不滿意了?覺得我剛剛的態度不夠好,冷淡了?”
很精明,幾句話下來,慕子琛直接將問題所在點出來。
時淺的情緒有變化,這是很淺顯的。
不然,不論出於哪點,不論出於什麼原因,慕子琛並不覺得時淺會突然同他較真。
思來想去,他能找到的可能性,大抵也就是他說話的態度。
還真是敏感到一定程度了。
明明他也沒有怎麼樣,可在時淺那,他就是讓她不滿意了。
“我沒有要兇你,冷淡你的意思,嗯?我只是在想點事情。”
時淺沒想到慕子琛會這麼精準的猜中她的心思,臉色變了下,她不太死心的嘗試着抽拉了下她的手。
其實被猜中了,事也還是那樣一回事的。
而且,雖然是有情緒化的糅雜,可這個戒指,她確實從頭到尾,沒想過要這樣收下。
“子琛,這個真的太貴重了。”
垂了垂眼睛,時淺沒有再說其他的東西,只重複着戒指的價值。
“一顆鑽石而已,能有什麼貴重可言?”
“……”
“時淺,如果用這個東西能換你永遠的感情,那對我來說,倒是我賺了,可換不來的,不是麼?”
默了默,時淺被慕子琛擺出來的道理小小的驚了下。
她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這個話,似乎不論怎麼理解,都很像是蜜語甜言的情話。
“但我真的不該拿,這應該是你跟祁小姐的婚戒吧?戒指這種東西……”
突然停下來,時淺覺得,可能再說下去,她又要顯得很酸了。
可在她的認知當中,誰選的,誰喜歡的,給誰挑的,這三樣確實很重要。
“不是。”
“……”
“亂想什麼?誰告訴你這個是我跟祁唸的婚戒。”
抿了下脣,舌尖在腮幫上抵了抵,擡手,當着時淺的面,慕子琛從懷裏摸出另外一對戒指。
不甚在意的將盒子扔給時淺。
戒指上的講究,不單單是女人會有,他也同樣會有所在意。
對時淺,慕子琛自認他從未隨便過。
像時淺所說,像時淺以爲的那種糊弄,他不會做,亦永遠不會有。
懵了懵,像是還在反應當下的這個盒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詫異的眨巴了幾下眼睛,咬着嘴,時淺慢慢將盒子打開。
同她的戒指,完全不是一個檔位。
當然,其實也談不上差。
畢竟慕子琛手裏的東西,怎麼可能跟差這個字搭上邊。
可就是有着天上地下的差別,眼前她看到的戒指,也就兩三克拉的樣子,戒託設計的相當大衆款。
“你……”
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時淺在腦子裏很有點緩慢的組織着語言。
“淺淺,我不可能那麼隨便的對待你。”
“……”
“明白麼?其他女人的東西,我根本不會給到你,在這方面,你完全不需要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腦補的那些東西,不可能是真的。”
“慕子琛。”
將手心裏的盒子合起來,閉了閉眼睛,某些起先就有存在卻未及開口的疑惑,到了這一刻,時淺終是沒辦法控制壓抑住了。
“所以今天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
“你能告訴我,你爲什麼會有那麼萬全的準備麼?我有點想不明白,我很困惑。”
慕子琛放在腿上的雙手交疊,驀的像時淺看過來,涼薄的脣瓣牽了牽。
“淺淺,你確定,你心裏面真的沒有一個答案麼?”
“我不知道。”
搖了搖頭,時淺看着身邊的男人,呼吸沉了沉。
“酒店投影的照片,那是我們一早就拍攝好了的。”
“假使,你只是在今天早上聽說我消失不見,那你想要做另外一種準備,你想借這個機會彌補我們過去的遺憾,那些照片,未免存在的過於巧合。”
“……”
“還有這個戒指,慕子琛,若這不是你跟祁小姐原定的婚戒,那麼,這麼大這麼好的鑽石,你一定是要提早買好的。”
臨時充數,那根本不可能。
照片,或許還能用巧合來掩飾,解釋一下。
可這個戒指,這個絕對不可能是什麼巧合。
這種鑽石很稀有。
“所以呢?你想說什麼?”
有點老神在在,特別淡定,面對時淺的分析,慕子琛表現的,仿若這一切,時淺說的不是他一般。
“我想說什麼,慕子琛,你知道我在表達些什麼。”
“既然你能分析出這麼多,淺淺,你又何必向我追問,你心裏面已經有了答案,不是麼?”
“……”
訕淡的笑起來。
慕子琛的拇指和食指摩挲了下,時淺這會整個人已經完全處於震驚的呆滯中。
心有疑惑和疑惑被徹底坐實,這終究是兩回事。
而且,理論上的東西通了,現實中,還是有些時淺沒辦法想通的部分。
畢竟很不可思議。
時淺不懂,慕子琛怎麼能夠預計慕時庭的所作所爲。
她也不明白,他的婚事,爲什麼讓他硬生生變成了一場人與人之間赤果果的算計。
“整件事,就是你想的那樣。”
“不過,淺淺,其實我一度完全放棄了這個有關於你的計劃。”
“……”
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面對慕子琛坦誠的闡述,時淺只是依舊呆呆的。
“我和祁唸的婚姻,從頭到尾,只是我的賭局。”
“……”
“在這個賭局裏面,我賭的是人性,我賭慕時庭對祁唸的在意。”
“祁念懷孕了,像你知道的那樣,按照的原計劃,即便慕時庭沒有動搶婚的念頭,只要我把祁念懷孕的消息透給他,那他也一定一定會去搶了這個婚。”
“慕時庭不知道啊,在今天之前,在今天他見到祁小姐之前,我沒有看出他知道。”
思索着今天慕時庭的種種反應,時淺疑惑的開口。
“對,你說的沒錯,因爲我的計劃出現了一點改變,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我有一度放棄了。”
“……”
挑了下眉,慕子琛看着時淺的臉,漆黑的瞳仁裏涼薄的笑意逐步外顯。
有點跟不上慕子琛的思路,甚至,有點被他講出來的話繞暈了。
開始有些理不清楚這些紛紛擾擾,時淺搖了搖頭,試圖讓她的腦袋清明一點。
“打從最開始,無論是讓你策劃婚禮,還是帶你跟我拍婚紗照,甚至,你現在看到的,我送給你的這枚戒指,我爲的,都是在給你我鋪路。”
“……”
“我想要的,從來都是在今天辦一場屬於你和我的婚禮,時淺,我同你對婚禮的要求不同,對我來說,有沒有人祝福我們,有多少人祝福我們,這從來不在我關心的範疇。”
“畢竟,我想要你,打從最開始,原就沒有得到過誰的支持,可我依然這麼做了。”
“……”
無論是以前時家沒倒的時候,還是後來時家倒在他的手上,又或者是現在,他認祖歸宗。
慕子琛自認,他同時淺的事,真真是從未有過一星半點的順利。
既然在這一塊,打從一開始就是這樣,那麼,他乾脆也就一條路走到黑。
以前他不在意那些所謂的旁人的贊同,現在,他依舊不屑於要,也不需要。
“淺淺,知道麼?這一次,我是真的動搖了。”
“……”
“其實我以爲,在對你的心意,對你的執着上,我會永遠,我會一輩子不存在任何動搖,可現在,我的確沒有曾經那樣篤定,我們之間,我想看看,是不是隻要我不再堅持,我放手,我們就會徹底的斷掉。”
“……”
“這次如果不是又額外出了一點狀況,淺淺,慕時庭搶婚,我會由着他,不搶,那麼這個婚,我會結,甚至,即便沒有祁念這個新娘,我不會再去跟你走剛剛那些儀式。”
慕子琛將車窗落下來,他說到這的時候,時淺明顯感覺到,男人溫淡的情緒出現了明顯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