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琛臉色陰冷的在時淺門外停了一會,轉過身,臨出門前,他對傭人不放心的低聲交代。

    “照顧好她。”

    “明白。”

    很鄭重的點頭,傭人一臉嚴謹。

    講真,因爲慕子琛方纔的動作,她也知道了時淺在哭。

    可確實也說不了什麼,在慕子琛和時淺的事上,她的能力太過有限。

    太多指手畫腳,她自認,那隻會顯得她很可笑。

    從公寓離開,慕子琛隨即上了路邊早就停好的車。

    “你來的倒是及時。”

    坐到副駕上,慕子琛看着開車的席衍城,熟稔開口。

    “等你幾分鐘了。”

    席衍城的手指在黑色的方向盤上敲了下,將車子發動。

    “受傷了?慕家老爺子,你那個爺爺打的?”

    “……”

    “說起來,你今天的婚禮倒是有夠戲劇性,你早就掐算好了吧?子琛,你存心的。”

    “呵。”

    笑了下,身體向身後的椅背靠了靠。

    慕子琛菲薄的脣瓣繃了繃,“你以爲我有那麼神?”

    “難道不是?你現在從頭到腳,我可看不出來有半點失意。”

    “……”

    “祁念被搶婚,你根本就是樂見其成。”

    “這點無論到什麼時候我都不否認,難道你認爲,我應該很喜歡喜當爹,要一個肚子裏揣着別人孩子的女人?”

    有點反諷的意味,再次拿出煙盒,慕子琛將一支菸遞到脣邊。

    “說正事,那個孩子,你的人現在看着呢?”

    “嗯,他的血液樣本我已經讓人採集了,現在的話,就差你的了,等我們到了,馬上可以採集你的血液,將你們兩個人的樣本快速送檢。”

    點了點頭,在談及那個此前在網絡上被人“扔”出來的孩子,席衍城瞬間收起了所有的玩世不恭,整個人認真到了極致。

    “不過,子琛,就只做你跟他的親子鑑定麼?時淺那邊……”

    有點猶豫,可話說到這,就事論事,要想將時淺繞開,這事實在是有點難。

    而且這種事,要麼不做,要麼就做個徹底。

    這樣含含糊糊,不清不楚,說白了,往後不觸及也就算了,一旦觸及,那肯定還是一塊心病。

    默了下,隨着席衍城所說的話,慕子琛的心思落到他衣兜裏時淺的長髮上。

    “她的樣本我有。”

    這是方纔同時淺相處時,他在時淺不經意間從她頭上抓下來的。

    其實,一直以來在這一塊還是有點抗拒。

    糾結了一段時間,慕子琛對時淺到底有過怎樣的一個情感經歷,多少有些釋然了。7K妏斆

    哪怕是自自欺人,他不想真真正正的去面對時淺的背叛。

    是,這件事可能存在什麼誤會。

    他的記憶,時淺的記憶,大抵都是被做了手腳。

    但幾年時間,他們分開的這段時間,不確定性實在太多了。

    一味的去代入好的那種可能,慕子琛擔心當他得到與他的預設不同答案的時候,他那種受到打擊的感覺會更重。

    甚至,他會又一次對時淺有所遷怒。

    這並非是他想要的結果。

    “你有?準備好了?”

    詫異的挑了下眉,聽到慕子琛的答案,席衍城有點意外。

    “子琛,不是我說,你這樣做,相信我,這真的是對的。”

    “……”

    沒接話,在這個事情上,慕子琛心裏饒是到了這會,他心裏依舊沒有一個準確的對與錯。

    “那個記者的嘴撬開了麼?”

    將話題轉移,慕子琛詢問起記者的事情。

    “沒有。”

    眉心鎖了鎖,也有點苦惱,席衍城擡手撓了撓眉尾。

    “看起來不像是嘴硬,這個人,你看到就知道了,不是個什麼有骨氣的貨。”

    “……”

    “我感覺,他是真的不知道那個背後給他錢,指使他做這一切的人到底是誰。”

    呷了呷脣,席衍城思忖中陳述着他的看法。

    “不過這事也實在來的詭異蹊蹺,子琛,對方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你的敵人。”

    敵人那是肯定的。

    只是這幾年,慕子琛得罪的人雖然不少,可要說會在他跟時淺之間做文章的,應該沒有。

    不瞭解慕子琛的,基本都不知道時淺的存在。

    饒是知道,也以爲他跟時淺兩個人的關係水深火熱。

    能用時淺來攻擊慕子琛,這必然是對他有很深入的瞭解。

    然而,就他們身邊的一些朋友而言,跟他們實際走得近的,沒人會做這事。

    慕子琛眉心蹙成一個明顯的川字,擺弄着手上的打火機,他心裏暗自思索着席衍城提出來的問題。

    大概一個半小時的車程。

    榕城遠郊,私人別墅內,慕子琛第一次面對面見到了此前一直存在於新聞當中的孩子。

    可能有點受到驚嚇。

    看到他的時候,小孩子顯得非常戒備,雖然因爲太小,並沒有什麼攻擊人的能力,可他的眼睛像是刀子一樣尖銳犀利。

    “你可以放鬆點,我不會傷害你。”

    坐在黑色的沙發上,慕子琛看着小男孩,儘可能讓自己表現的溫和可親。

    還從沒跟小孩子打過交道,具體要怎麼跟他交流,這於慕子琛來說讓他有點頭疼。

    “你是誰?你抓我過來到底是做什麼?你是綁架我了麼?”

    “……”

    “綁架是犯法的,你這樣會坐牢。”

    到底就是個小孩,再怎麼想要表現的成熟,他的年紀都在那擺着。

    非常稚嫩的童音響起來,慕子琛聽着他的話,嘴角無聲的彎了彎。

    “你要是現在放了我,我可以當做今天這一切什麼都沒發生,我保證,我不會把你供出去。”

    “……”

    “看你的樣子,你應該也不是缺錢吧?我其實給不了你什麼的,要說錢,估計我的都沒有你多。”

    “時淺。”

    慕子琛漆黑的瞳仁鎖定在小男孩的臉上,驀的向小孩扔出時淺的名字,慕子琛在細微間觀察他的反應。

    明顯怔了下,小孩稚嫩的臉上泛起懵懂,委屈,整個人如同被人驀的按下了什麼開關。

    “哇”的一聲,咧開嘴,方纔還好像大人一樣同慕子琛對話的小孩,分分鐘恢復了他該有的本性。

    直接哭了鼻子,並且哭的要多傷心有多傷心。

    慕子琛被突然變臉的小孩弄的瞬間黑了臉,有點無奈的,他轉頭看向剛剛走過來的席衍城。

    席衍城很無奈的用手摸了摸鼻子,尷尬的咳嗽了兩聲,他嚮慕子琛打着眼色。

    按他的意思,慕子琛不若先去抽血。

    這樣的話,可能血抽完了,這孩子也哭累了,哭的不想哭了。

    畢竟,在跟小孩子溝通這一塊,慕子琛不擅長,他也同樣不行。

    “你別哭了。”

    “……”

    “能安靜下來,聽我說話可以麼?我讓人帶你過來這邊,只是想讓你告訴我,你跟時淺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不想跟你說話,我要找我媽媽,我要我媽媽。”

    “……”

    完全無法溝通,用力的搖晃着腦袋。

    面對慕子琛的問題,小男孩這會整個就是一耍賴的架勢。

    “你說的媽媽是誰,你現在告訴我,說出她的名字,然後我帶你去找她,你能聽進去我的話麼?”

    “……”

    “我向來說到做到,這件事,我承諾你,就一定不會騙你。”

    “你騙人,你們大人都是騙人,之前那個叔叔也說幫我找媽媽,可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他從沒有讓我跟媽媽見面,他只讓我跟媽媽通過一次電話,只有一次。”

    原本還是站着的,說着說着的,那孩子直接一下坐到了地上。

    慕子琛被眼前這孩子的鬧騰程度吵得兩側的太陽穴都突突直跳,可從眼前這個小孩子的話裏捕捉信息。

    他猶記得,時淺在公寓的時候同他提起過,她接過的那個電話。

    “你口中說的媽媽是時淺,對吧?如果你能安靜下來,現在馬上閉上你的嘴,不要再這樣亂哭亂鬧,明天,最遲明天,我讓你見到她。”

    在慕子琛的預計當中,他都這麼說了,原則上,他這話對這鬧騰的小孩子應該很有效果。

    然而,不行。

    大概因爲之前被那個在網絡上到處散播新聞的記者騙了,他這話,在這個小孩子面前並沒有多少分量。

    “子琛,我看你還是先讓他自己呆着吧,這孩子的身份目前也是個迷。”

    “除了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時淺又或者是不是你的孩子,單單他的名字,他的出處,目前也全部沒辦法找到。”

    席衍城看的出慕子琛這會的煩心,講真,他在邊上,他也覺得吵的不行。

    拍了拍慕子琛的肩膀,他嘗試對慕子琛進行勸說。

    小孩子的事這是無解了,他是溝通不了,可慕子琛他能溝通。

    “他的信息,那個記者也說不知道?錢的事,他說對方是直接匯款,怎麼,人是快遞的?”

    “那倒不是,就是……這個孩子是對方放在指定地點,讓他過去接的,他去的時候,就是在酒店的房間裏,他說的這些話,我讓人覈實了,剛剛收到消息。”

    頓了頓,舔了下發乾的脣角,席衍城再度發聲,“的確是一如他交代的那樣,孩子提前被人帶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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