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開門的聲音,驀的,在緊繃凝滯的氣氛當中響起來。
時淺同傭人兩個人皆是一愣。
而下一秒,一張說不上熟悉,但絕對也談不上陌生的面孔,沒有任何預警的撞入時淺的眼底。
是他?他怎麼會在這?
眨了眨眼睛,時淺心底泛起疑惑。
“快進來。”
將嗓音壓到最低。
在說話的同時,幾步走到時淺面前,一把扣住的時淺的手腕,在時淺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之前,沈辰逸已然替時淺做出了決定。
傭人瞧見時淺被人帶走,正了正臉色,擡起腳,緊跟在時淺身後。
當下這種情況,一切都不明朗,她不可能放任時淺同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在一起。
不過,這突來的變故。
在某種程度上,不得不說就目前來看,委實是件好事。
儘管敵友不明,可眼下,怎麼說,他們都暫時躲過了顧溪的追擊。
再怎麼慘,呵,那怎麼也好過時淺落到顧溪手上。
而且,並非沒有半點感覺。
就傭人現在的直覺,她認爲,眼前這個看起來同時淺差不多年紀的男人,他該是沒有什麼惡意。
他看時淺的眼神,很專注,很關切。
“學長。”
進到沈辰逸的公寓,在玄關處的大門響起來關和的聲音後,時淺開始後知後覺的緊張。
她對沈辰逸沒有什麼印象,沒有記憶。
所以,這也便無從談及瞭解。
根本沒辦法猜測的出他的想法,舔了舔已經乾澀缺水的脣瓣,時淺這會依舊還是上氣不接下氣的。
因爲他們這會都站在門口。
彼時,樓道里的動靜,他們能夠或多或少聽到一些。
“兩個女人,能上的了幾層樓?”
“……”
“要我說,他們現在連驚帶怕,估計早就體力耗盡,我們都沒必要走到最上面。”
“可現在不是沒有看到人?其他人那邊目前也沒傳來確切的消息,走吧,多上幾層樓,少上幾層樓,對我們來說也沒多大的區別。”
男人低沉商量的交談聲,傳入時淺的耳朵。
後怕的感覺,自時淺心底,隱隱升騰,瀰漫,擴散。
方纔的她,真的九死一生了。
在上一秒之前,她都是這樣認定,接受的。
沈辰逸將脣瓣抿成一道直線,略微屏了屏呼吸,他擡腳站在門口,透過貓眼,看向外面。
這會也就只能聽到保鏢一些越來越遠的說話聲。
再多的,那是什麼都看不到的。
保鏢同時淺,他們之前走的都是樓梯間,這邊他們根本不會過來。
說到底,沈辰逸也是算準了可以在樓梯間看到時淺,然後,他也是帶了幾分碰運氣的想法過去的。
畢竟,又沒有追蹤器在時淺身上。
時淺的實際軌跡,他並沒有辦法精準獲知。
“他們走遠了。”
“……”
“時淺,你還好麼?先坐一下吧,相信我,目前你已經安全了。”
“……”
“要不要喝水,或者,喝果汁?”
態度很溫柔和煦,沈辰逸希望他這樣的表現,可以儘快讓時淺能夠安下心。
精神過度緊繃,緊張,這對她的身體不好,對她肚子裏的寶寶更是不好。
她懷孕了,坦白說,這件事,現在不止顧溪那邊知道,他也知道。
因着,在時淺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他一直都在關注着她。
“放鬆點,嗯?時淺,相信我的話。”
看到時淺的臉色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變化,彎了彎脣,沈辰逸安撫的拍了拍時淺的肩膀。
“我這邊的監控在我去找你之前,我讓人停了,但現在已經恢復了正常。”
低頭看了下手上的電話,將整件事做的相當周全。
顧溪能夠想到的一些事,沈辰逸同樣想得到。
他很清楚,等下若是顧溪帶過來的人全部無功而返,那麼,顧溪必定會讓人改查樓層監控。
“時淺,能聽到我說話麼?淺淺?”
眼見着時淺整個人從一開始再到現在都非常的不在狀態,將脣瓣抿的有些泛白,沈辰逸不得不加重了說話的語調。
時淺這次真的是被嚇得不輕。
不過也是,顧溪那種來勢洶洶的架勢,若說不怕,必然也是不可能。
時淺的年紀,閱歷全都擺在這。
太多的東西,要她一時間去承受,負荷,她是沒有辦法做到。
淺淺。
身前沈辰逸的聲音,好似一瞬,驀的同慕子琛的發生了一定的重合。
又或者說,時淺在這一刻,她想到了慕子琛。
猛然回神,她此前全無光亮的眼睛,彼時多了一分神采。
“呵。”
看到時淺有了反應,安心的發出一聲短促的笑。
沈辰逸略微牽了牽脣角,對着時淺擡了擡下頜。
“你終於回神了,我跟你說話,你一直沒有反應,這讓我很擔心。”
“……”
“這樣,我替你做決定了,嗯?給你拿一點果汁。”
轉過身,快步走到廚房,沈辰逸動作熟稔拿了個乾淨的杯子,而後爲時淺倒了一杯滿滿當當的橙汁。
“時小姐,這個是您認識的人?他到底是什麼人?聽您方纔對他的稱呼,他是您的同學?”
傭人沉着沈辰逸離開的間隙,小心翼翼的開口,想要從時淺那裏獲得一些信息。
不過,沒等時淺開口。
傭人手心裏一直緊緊捏着的電話響了,慕子琛來了電話。
傭人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慕先生的備註,沒有任何猶豫,迫不及待的將電話接起來。
“慕先生,您到了?我跟時小姐現在,嗯……在時小姐的一個朋友這裏。”
“……”
“我也不太清楚是什麼朋友,應該是同學,看起來他同時小姐很熟,而且對時小姐很好,您不知道,方纔真多虧了時小姐的這個朋友,不然現在的話,我跟時小姐絕對被顧小姐的人抓了。”
劫後重生。
傭人的話變得有點多,她很感慨,方纔那一幕,真的饒是她現在回憶起來,她都覺得心驚肉跳。
她活到這個歲數,像今天這樣刺激又峯迴路轉,跌宕起伏的事,她實在是頭一遭遇見。
“您要什麼時候過來?現在麼?但顧小姐的人都在這裏,慕先生,您這樣等下豈不是要同顧小姐正面碰上?”
到底顧溪那邊,現在她是“正妻”,在某些事上,她是名正言順的。
傭人頗有顧慮的看了時淺一眼,倒不是對時淺有什麼看法,關鍵是,一想到時淺有同顧溪對上的可能,傭人會本能的對時淺有些擔憂。
時淺是喫虧的。
說白了,在道德上,在名義上,她現在弱於顧溪。
現在的時淺有的,僅僅是慕子琛的愛。
可男人跟女人,只有愛,其他的一些認可什麼都沒有,那有些時候,真的沒什麼卵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