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很不喜歡?”

    慕子琛脖頸上的喉結滑動,開口間,聲音緊繃沉鬱。

    “不是。”

    偏了偏頭,時淺的手指下意識的又摳動了下。

    “這裏也沒有多差啊,這……你之前表現的,我真的還以爲,這裏到底是怎麼一個堪稱‘恐怖’的簡陋。”

    “……”

    “可並沒有,不是麼?你到底爲什麼那麼過分的緊張?”

    真的也可以用天差地別來形容了。

    要知道,這裏同她之前租的那個房子相比,呵,簡直不知道要好出去多少倍。

    這裏的東西,很多都是新的,然後,裝修什麼的,雖然在設計上是有點過時了,可日常居住的話,那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而且,相對來講,這裏生活氣息很重。

    若非要去挑一點什麼毛病,可能就是比較小。

    但對時淺來說,她自己住在這邊,原也不需要多大的空間。

    兩室一廳,還是很足夠的。

    “你不覺得差?”

    “……”

    “淺淺,可在我來說,這根本就是在委屈你。”

    “……”

    “在此之前,我從沒有讓你在這種條件下生活過。”

    在慕子琛身邊,那自然是不可能。

    很多時候,他自己都傲嬌的不行,他自己都講究的不得了。

    呵,可現在,要知道,她並非是跟他一起。

    下意識的,時淺又想要將她自己之前出來獨自居住時的事搬出來。

    不過一想到慕子琛方纔那突然的表態,還有那突然的道歉,這些涌到嘴邊的話被時淺重新咽回到肚子裏。

    還是不要提了。

    嘗試着繞開這個話題,時淺伸手將散落的一縷長髮別在耳後。

    “唔,但是真的還蠻好的。”

    “……”

    “子琛,其實反倒是你一再的強調,讓我莫名的多了不少的心理壓力。”

    “……”

    “我說真的,這裏我挺喜歡的,我不覺得有任何問題,你也不用再這件事上過於糾結,房子說到底就只是用來住的。”

    “……”

    “現在對我來說,只要安全,只要不會再讓我面對什麼隨時被人打上來的風險,那就足夠了。”

    眼睛暗了下,顧溪的事,真心不能多想。

    一旦想多了,如影隨形的壓力感也便會直接將時淺的人團團包裹。

    真的很怕。

    而且因爲怕,很多細微的情緒,之前時淺都沒辦法去有,去仔細感知。

    但到了這會,心裏有了一定的安定。

    那些糾結感,即刻又一次更加洶涌的找上了時淺。

    顧溪的人,她這會……也不知道慕子琛有沒有做出安置。

    總不能一直讓人看着她,限制她的自由。

    要是長時間的失蹤,別說慕老爺子會不會出面,單單是顧家,顧家也不可能沒有任何動作。

    “子琛。”

    壓着氣息,猶豫中,時淺再度開口。

    “顧小姐的事,你有處理麼?你有沒有給保鏢打電話,有沒有讓他們放了她?”

    “……”

    “我已經沒有事了,現在的我們都不在那邊了,那你該讓她走了吧?今天你同她發生那麼大的衝突,我估計她肯定會很生氣,極有可能,不,不是可能,是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都到這一步了,還要怎麼去緩和慕子琛同顧溪的關係。

    在這點上,時淺不知道,她想不出來。

    “接下來,你到底要怎麼做?你有想到什麼法子麼?或者,你到底打算要怎麼哄好她?”

    女人終歸還是感性的。

    對顧溪,時淺自認用什麼強硬的手段,絕對是沒有多少讓她忍下委屈的可能。

    所以最好的方法,大概還是慕子琛去哄她。

    如果,慕子琛真的能夠對顧溪百依百順,或者同她達成一定的共識,那這事,大抵才能勉強的有些轉機。

    當然,這也只是勉強的有轉機的可能性。

    在時淺現下的預計中,她並不排除,顧溪會怎麼都不肯妥協,會怎麼都不肯軟化的狀況。

    “哄?”

    挑了下眉,語氣玩味又夾雜了些許的輕飄。

    儼然,時淺的話讓慕子琛覺得有點滑稽。

    “我不可能哄她,我這一生,我這一輩子,我只會哄一個女人。”

    男人暗色的瞳仁向時淺看過去,他的眸光深邃幽暗。

    “顧溪的事,你完全不用管,交給我。”

    “……”

    “淺淺,我總會想到解決的辦法,即便是硬碰硬,我也不可能對她有任何妥協。”

    “……”

    “我目前在等一個機會,在等一個時機。”

    機會,時機?

    這些話,有點過於寬泛了。

    沒辦法理解,眯了眯眼睛,時淺舒緩情緒的倒吸了一口氣。

    “你還沒有回答,子琛,你到底有沒有給保鏢打電話,有沒有做下去交代?”

    “……”

    “子琛,我不想你把事情做得那麼極端,走極端的話,我……”

    時淺想說她會擔心,她擔心他最後遭到反噬。

    如果沒有足夠的能力去解決問題,愈發的將事態擴大化,最後喫虧的,終歸還是慕子琛自己。

    可這種話,在這會說,多少的代表了對慕子琛的不信任,多少的代表了對他的看低。

    在以往的相處當中,時淺覺得,在這一塊,她已經讓慕子琛諸多詬病。

    現下心裏有了壓力,出於多重顧慮,她有點張不開嘴。

    男人的自尊心也是需要去維繫的。

    時淺很掙扎,眼睛裏,心裏都是。

    又過了一會,她挪開眼睛,避開慕子琛投向她的萬分專注的視線。

    “慕子琛,我不放心你。”

    “……”

    “你好不容易纔有現在,你好不容易纔可以重新回到上位者,我真的不想你落魄。”

    “……”

    “我真的永遠都不想你落魄,我只希望你好,我想要的,從來都只是這個。”

    一個人幸福,那也是幸福。

    不是時淺在酸,她是真的這樣認爲。

    “呵,淺淺,可我不想一個人光鮮亮麗,如果,我說如果,跟着我,我們兩個人逃開這個地方,要你在我身邊過苦日子,喫糠咽菜的那一種,你可以爲了我忍耐麼?”

    “……”

    “淺淺,你願意忍耐麼?或許,也不會真的像我說的這麼糟糕。”

    忽然蹲下身,慕子琛的眼睛追着時淺的眼睛看。

    他不允許她逃避躲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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