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顧不得那些因爲醋意,因爲佔有慾而衍生出來的脾氣。
“你之前不是這麼跟我說的。”
“……”
“衍城,你同我說的很清楚,你一再與我強調,她的耳朵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她會恢復的。”
很不自然的用手摸了摸鼻子,席衍城被慕子琛問的愈發不自在。
“我也沒想到,怎麼會突然出現這種變故。”
“……”
“之前我做過很多次確認的,子琛,這種事,你平心靜氣的想一想,原則上都是可以自己好的,若是她傷的嚴重,早在一開始,時臨找的那個醫生,根本也不會提出保守治療。”
“那隻能說明他是個庸醫,時臨,呵,你以爲,他現在當真會爲時淺做什麼考慮麼?”
“……”
“這上面不是很清楚的還寫了,時臨根本不想給她做手術,他根本不想將事情擴大化。”
慕子琛的臉色現下鐵青鐵青的,將手機扔回到席衍城手上,下一瞬,慕子琛的手指搭上了車門。
“你想做什麼?”
席衍城制止的開口,說話的語速不自覺變快了很多。
醫院內,時淺這會已經同時臨一前一後走出來。
席衍城瞧見時淺出現,慕子琛自然也有看到。
“子琛,你別衝動,現在真的不是衝動的時候。”
自車內,半起了身,席衍城伸手略微有些喫力的按住慕子琛的手臂。
“你想想,你這個時候衝出去,到底能有什麼意義?”
“……”
“子琛,難道你要直接搶人麼?現在這種時間點,你以爲,你能帶着時淺躲到哪去?”
“……”
“你並沒有辦法立刻帶她離開,子琛,冷靜下來,好麼?聽下我的建議。”
席衍城知道,他也清楚,慕子琛並非是那種沒有腦子,隨隨便便就會亂了陣腳的人。
只是時淺的事,在近期之中,變故委實太多。
很多事情的發生,確實將慕子琛逼的太緊了,基本上可以說,連個喘息的機會都不給他。
在現今這種高壓的狀態中,慕子琛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然實屬不易。
“如果你想要時淺的耳朵儘快得到治療,那你真的就要更加忍耐。”
“……”
“一旦把人劫走,那就只會更加不具備醫療條件,子琛,那隻會愈發耽誤她的治療,你會事與願違。”
席衍城抓着慕子琛手臂的手指分毫不敢放鬆,儘管他沒有感覺到慕子琛有要發力掙脫他的意向,然而他也並不敢因此鬆懈。
“子琛,慕子琛。”
慕子琛搭在車門把手上的手指向下滑落。
胸腔內氣息翻騰,慕子琛漆黑的瞳仁將車窗外的時淺盯得很緊。
時淺有所感知。
她原本邁動的步子停下來,四下環顧,時淺尋找着那種讓她不安,讓她莫名緊張的來源。
慕子琛是先行離開的。
他還有可能……停留在這麼?
一無所獲,面對停車場上停着的一輛輛車子,時淺並沒有辦法將每輛車子裏面是否有人看的真切。
“怎麼了?”
走在時淺前面的時臨察覺到時淺停住了步子,回身,沒什麼好氣的同時淺開口。
病房內,應岱讓時臨不滿意,時淺也同樣讓時臨不滿意。
之前時臨沒有太多的去找時淺的麻煩,可這不等於,他對時淺就沒有任何責怪了。
“沒,沒怎麼。”
訕訕的搖了搖頭,時淺隔空同時臨視線撞了撞。
快速將頭埋低,一副做錯事情的樣子,時淺鼓了下腮幫,三步並作兩步,小跑着跟上時臨的步子。
車上等候的保鏢看到時臨出現,即刻從車上走下來,畢恭畢敬的爲時臨拉開了車門。
時淺看着保鏢的動作,眼睛眨了下,整個人有一瞬的恍惚。
她想到了過去,她想到了曾經她同慕子琛在一起的時間。
那段時間,呵,現在回想起來,大概真的是她這二十幾年人生裏,最快樂的時光。
唔,不過在當時,她倒是並不這麼認爲。
那會的她,還很天真的以爲,她同慕子琛最美好的,應該是他們的未來。
她以爲,他們會很恩愛,她以爲,他們可以排除重重阻力,走在一起。
倒是沒想到,並不是那樣的。
事實上,他們被現實打倒了。
他們在一起,收穫的幸福很少,悲傷,難過,傷害,則是數不勝數。
下意識的用手摸上小腹。
時淺委實有些不確定,她的種種不適,她的反胃,到底真的是孕反,還是她的身體出了問題。7K妏斆
沒有可能吧。
慕老爺子,他不可能手下留情。
閉起眼睛,身心俱疲,時淺很深的倒吸了一口氣。
“你肚子怎麼了?”
女人的感性上涌,時淺多少有一點鬆懈了。
她下意識的動作被時臨抓了個正着。
在時淺身側,時臨睨着時淺的臉,視線在時淺的小腹上來回逡巡的轉了幾圈。
“淺淺,你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麼?”
“……”
“說起來,剛剛同應岱在一起,你現在是什麼想法?那個佔你便宜的慕子琛,你對他怎麼看?”
“我沒什麼不舒服的,就是早上喫的東西不多,爸,我現在有點餓了。”
時淺慌了下,但很快,她穩住了情緒。
其實,仔細想想,她確實不必要過分緊張。
同孩子還在相比,真的,時淺更相信後面她猜測的那一種可能。
所以,她有什麼可怕的?
這會她最需要做的,只是不要在時臨面前穿幫,只是不要顯露出……她對慕子琛是有記憶的。
說起來她還真是要更多的感謝一下那個叫做田邵的催眠師,若不是田邵在對她的催眠上做了更改,讓她對應岱也有部分記憶。
在對應岱表現感情的時候,她還的確十分喫力。
現在就很便利了,她只要強行的讓自己去有所相信,她只要不去想,那些她腦子裏的交集,實際上都是她同慕子琛的,嘖嘖,她就可以相對的有一定的代入。
算是可以收放自如吧。
面對應岱“表演”和在沒有應岱存在的情況下表演,這兩者也存在不同。
然後,後者也會讓時淺駕輕就熟一些。
“我對應岱的想法,還是我之前說的那樣,爸,我不能在這個時間點裏離開他,他很需要我,你也看到了,現在的他,究竟有多虛弱。”
“……”
“我今天要不晚上過來護理他吧,我知道,他身邊有護工,可這種時候,我還是覺得,我應該要陪在他身邊。”
“……”
“爸,你答應我,你讓我過來,好不好?求求你了。”
硬着頭皮對時臨撒嬌,時淺心裏明鏡的知道,時臨不喜歡她提應岱,不喜歡她在他面前表現出對應岱的感情。
可沒辦法,這於她來說,已然成爲了她的護身符。
人也是太奇怪了。
呵,時淺感覺的出,時臨一方面厭煩她對應岱的感情,一方面,他又在用她對應岱的感情來不斷的考驗她。
她現下無論怎麼做,無論做什麼,都只會招來時臨的厭煩。
“護理他?你要伺候一個殘廢的喫喝拉撒?”
“……”
“你自己的身體什麼樣子,你心裏不清楚?你不知道?呵,你還想着要照顧他?淺淺,不要一再的讓我對你失望。”
時臨對時淺劈頭蓋臉的又是一通訓斥,過了幾秒,他再度舊事重提。
“你還沒說,那個慕子琛,你今天對他到底什麼看法?你看到他,有什麼特別的想法麼?”
時淺還沒有在慕子琛的事情上做出明確的迴應,不想就這麼放過時淺,時臨顯得極其較真。
畢竟,今天是時淺在被催眠更改記憶後,第一次見到他。
“他……我覺得他很沒禮貌,很輕浮。”
“……”
“他身邊的那個女伴,看樣子同他很親密,可他卻對我動手動腳,爸,這件事我們不能就這麼算了。”
“……”
“應岱他雖然說,他不會在這件事上同我計較,但我心裏面真的怎麼想怎麼彆扭,他居然……他居然強吻我。”
說話間,時淺擡手相當應景的用力擦了擦她的脣瓣。
“哪有這樣的人,我同應岱的婚事,在海城早就人盡皆知,我不相信他不知道,他這種放浪的行爲,對他自己不負責任,對他身邊的女人不負責任,對我更不負責任。”
“行了,你不用說了。”
時臨用鼻腔煩躁的哼了一聲,一張老臉緊繃中陰冷的明顯。
時淺沒想起慕子琛,這於他而言是好事。
在應岱的事情上,只要他鐵了心的出手干預,時臨自認,絕對不會比處理慕子琛的事要來的麻煩。
但似乎饒是再怎麼清醒,再怎麼想的明白,時臨還是沒辦法保持一顆平常心。
被氣到的感覺,他無從擺脫。
時臨的車子,開走了。
直至車身完全消失不見,慕子琛拖着調子陰沉開口。
“走吧。”
“叩叩。”
席衍城剛要發動車子,副駕的車窗被人自外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