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淺從洗手間裏走出去了。

    踏出洗手間的每一步,於時淺來說都透着說不出的煎熬。

    慕子琛全程沒有再同她說哪怕只是一個字。

    時淺內心裏,還是挺希望他能跟她說點什麼的。

    可她知道,他在不開心。

    慕子琛現在的狀態,根本不是平心靜氣的。

    “你怎麼這麼晚?我都催你幾次了?”

    “……”

    “時淺,等下你進去要記得跟客戶道歉,明白麼?我不管你用什麼樣的方式,總之,不要惹他不快。”

    看到時淺走出去,時臨新一輪的不滿又開始了。

    一直在數落時淺,饒是都走出去有一段距離了,洗手間內,慕子琛依舊聽得到外面時臨聒噪的聲音。

    一個人能噁心到什麼地步,時臨還真是做了個入木三分的演繹。

    “啊。”

    在時淺徹底走遠之後,推門而入的女人看到洗手檯邊站着的席衍城和慕子琛,被嚇到尖叫。

    女洗手間出現男人,這本身就有夠讓人沒心理準備的了,且不說,慕子琛的手,還淅淅瀝瀝的淌着血。

    碎裂的鏡子伴隨大面積鮮紅的血,這個場景,無論是對人的視覺,還是對人的心理,都同時具備強烈的刺激性。

    “Sorry,抱歉,我跟我朋友我們馬上離開。”

    席衍城訕訕的扯了扯脣,他開口向女人誠懇的表示着歉意。

    擡手,一把扯住慕子琛的胳膊,開始將慕子琛的人向外拖。

    洗手間外的長廊上,席衍城頭疼的撫了撫額,嚮慕子琛詢問的擡了擡下巴。

    “手怎麼弄?我現在叫醫生過來給你處理?”

    “……”

    “子琛,你真的何必呢?傷害了自己,又解決不了什麼根本問題,而且,你就不覺得麼?這人,不論是哪有什麼不舒服,無論是哪有傷,那對生活的影響都是不小的。”

    磨了磨齒尖,對慕子琛說教着,席衍城伸手將褲袋裏的手機拿出來。

    “我明白你心情不好,可現在要做的就是忍。”

    “……”

    “忍的了,你要忍,忍不了,你還是要忍,對了,證件已經讓人送過來了,等下我拿給你看。”

    慕子琛有些頹然的靠在牆壁上。

    嘴角抿着,他半低着頭,眼睛看着手上淅淅瀝瀝就沒怎麼停過的血。

    解決不了問題麼?

    呵,確實,席衍城說的沒錯。

    可是,他心裏舒坦了。

    讓自己疼痛,慕子琛覺得,他的心要比之前好過很多。

    “現在快點過來,地址我用微信發給你,外傷,可能需要你帶些比較精細的設備,傷口裏浸了玻璃,傷口創面挺大的,流了不少的血。”

    席衍城斜着眼睛,又着重看了下慕子琛的傷。

    雖說他是個男人,不過,面對自己的好兄弟這麼“作死”,坦白說,他還是挺看不下去眼的。

    “過去包廂,我要時刻知道時淺那邊的情況,我要陪在她身邊。”

    “現在?”

    不太贊同的挑了下眉,席衍城看着慕子琛擺明了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的臉色,掀了掀脣,反手將身上穿着的西裝外套脫下來。

    “行吧,這個,你先用來遮一下手上的傷,不然你現在這個樣子走到外面,分分鐘要成爲全場注目的焦點。”

    慕子琛深色的瞳仁在席衍城的外套上定格了一秒,沒有拒絕,伸手將西裝接過去。

    “那邊確定都安排的很好,不會出任何岔子,對吧?”

    還是不放心,一再的同席衍城確認。

    對時淺的事,饒是再怎麼萬無一失,慕子琛也沒辦法百分之百的安心。

    “不會有問題。”

    “……”

    “子琛,你過度緊張了。”

    堅定鏗鏘的做出迴應,席衍城伸手在慕子琛的肩膀上用力的拍了拍。

    早就定好的包廂,時淺被動的跟着時臨走進去。

    時淺看着早就坐在裏面等候的年輕男人,眼底泛起一抹疑惑。

    海城的權貴圈子,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時淺自認,她認識的人不少。

    眼前的男人,她卻半分印象都沒有。

    她沒見過他,可看時臨對他看重程度,這人的來頭一定不容小覷。

    初到海城的新貴麼?時淺有點不太理解她對他的一無所知。

    似乎唯有這個答案,這種可能性,才能說得過去。

    “時總,時小姐。”

    尹承衍看到時臨和時淺出現,從容自然的同他們打招呼。

    他的視線在看向時淺的時候,在時淺身上打量的短暫停留。

    時淺捱打了。

    這事,他已經聽說。

    或者不能說是聽說,更準確的講,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因爲鬧上了新聞。

    呵,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儘管只發生了前後不到十分鐘,然而這事卻在網上鬧的沸沸揚揚了。

    “時總,我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矛盾,會讓您對時小姐動手。”7K妏斆

    “……”

    “時小姐怎麼說也不是小孩了,動手管教什麼的,是不是有點過了?”

    時淺沒想到她剛剛坐下來,一直被時臨掛在嘴邊,需要小心對待的大客戶,居然直接開口對她做出維護。

    時臨聽見尹承衍的問題,原本顯露出來的笑,尷尬的定格在臉上。

    “這……尹總,這話是怎麼說的?我怎麼不太明白。”

    還在試圖含糊過去,時臨有心將這件事同他自己甩開關係。

    “不明白?時總可以看下新聞。”

    “……”

    “你同時小姐在酒店門口發生的不愉快,這會正在網上掛着,或許,與其同我談業務上的合作,你更該考慮下,眼下的輿論風波,到底要怎麼度過。”

    “……”

    “時總,你該知道的,無論對誰而言,自己的合作伙伴出現負面新聞,這都不是什麼好事。”

    尹承衍輕聲說着,伸手拿起手邊的酒杯,一下下晃動着杯內的酒水。

    時臨心底一瞬就升起了強烈的壓力感。

    他呷了呷脣瓣,一面拿出電話,一面用眼尾的餘光掃視時淺。

    又一次將問題歸咎在時淺身上。

    在時臨看來,如果不是時淺惹火了他,他根本不會同時淺動手。

    而那些不聽他勸誡警告的圍觀者,也很讓他火大。

    都不怕擔負法律責任的麼?

    他都說的那麼明確了,居然還有膽子將視頻隨隨便便的傳到網上進行發散。

    “時小姐,你的臉……還好麼?如果需要治療,你可以同我說。”

    尹承衍轉動桌子,將早就準備好的冰塊精準的停到時淺面前。

    “或許,你也可以先行自己冰敷一下,這個是我特意讓服務員送過來的。”

    這屬於無事獻殷勤了吧?

    面對男人的示好,面對男人突來的關心,時淺心底戒備感很重。

    “你不用多想,我這個人平素最看不得女人受苦。”

    “……”

    “尤其時小姐,似乎,你最近麻煩事還挺多的。”

    尹承衍的話讓時淺漸漸有些不自在,她不太喜歡聽別人八卦自己。

    尤其男人,呵,太過八卦,碎嘴,那委實挺討厭的。

    難道生活中是沒別的事做了麼?需要在她的事情上投入那麼多的精力。

    時臨在尹承衍同時淺說話的功夫,搜到了他同時淺的新聞。

    臉上的表情整個崩了。

    分明剛剛纔進入包廂,剛剛纔坐下,然而,時臨已經沒辦法再坐得住。

    “尹總,抱歉,我出去打個電話。”

    起身,即刻走出去,時臨步子邁的飛快。

    “時小姐,看來你父親這是出去想辦法,打算將這條新聞公關掉了。”

    “……”

    “倒是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夠處理的妥善。”

    男人的問題,時淺半點都不感興趣。

    要怎麼處理,能不能處理的好,這只是時臨自己的事。

    “怎麼不說話?時小姐,你似乎對我有一些意見?對了,還沒有正式同你做個自我介紹,我叫尹承衍,三個月之前,我剛剛到海城發展。”

    心裏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時淺依舊惜字如金。

    沒什麼想說的,儘管肩負着要好好招待尹承衍的任務,可時淺終歸是被動被迫的。

    “呵。”

    沉聲笑了下,脾氣性格似乎還挺不錯,時淺自認現在的她屬於很失禮了,可尹承衍沒有任何要同她計較的意思。

    “時小姐,你覺得我怎麼樣?同躺在牀上殘廢的應總相比,我以爲,同我相處,你會很輕鬆,會很喜歡。”

    時淺左側的太陽穴不自在的跳了下。

    什麼意思?

    看上她了?她走桃花運了?爛桃花一朵接着一朵的那種?

    尹承衍瞧見時淺眼睛裏牴觸的情緒,右手的食指在玻璃杯壁上玩味的滑了滑。

    有這麼看不上他麼?嘖嘖,她這樣讓他未免有點挫敗。

    他自認,別說是同應岱對比,就是同慕子琛比,他也沒有差到哪去。

    尹承衍挑了下眉,沒再說話。

    包廂內的氣氛,一瞬變得沉悶起來。

    “如果你真對我有什麼想法的話,我希望你到此爲止,我沒有什麼好的,你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靜默了好一會,時淺擡頭看了一眼門口,冷着調子,勸說的對尹承衍開口。

    時臨沒回來之前,若可以,她希望親手斬斷爛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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