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誇張。
怎麼想的，她就怎麼說的。
只是……她所不知道的是，眼下她言語當中提到的，消失很久的男人，彼時，已經進了家門。
她現在所說的話，一字不差的，悉數被裴宴收進了耳朵。
“淺淺，你呢？你的情況，好像……說實話，因爲打聽你的聯繫方式，所以，你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一點。”
“……”
“我真的不是刻意要去探究你的隱私，你相信我，我絕對沒有。”
程小柔其實不需要這樣解釋。
因爲她的話，時淺根本沒有任何懷疑。
“我知道，你這麼緊張幹嘛？”
勾了勾脣，時淺吸了吸鼻子，而後起身走向陽臺。
她想吹吹風，這樣的話，她覺得，她能更冷靜，更清醒，她說話的條理，也可以相應的變得更清晰。
“我現在過得確實不好，我不知道你都瞭解到了什麼，但我目前就是我爸手上的一個商品。”
“……”
“小柔，你能相信麼？一個人居然會前後反差大到像是換了個人，像是換了一個靈魂。”
“……”
“我爸以前不是這樣的，他絕對不是這樣的，我有想過，會不會是我之前看到的都是表象，現在纔是他的真實樣子，可我總覺得不是。”
舔了舔脣，時淺的頭髮被夜風吹的有一縷打在了她的臉上，讓她覺得癢癢的。
“僞裝，不可能裝的那麼像，只要是假的，不論是什麼，總歸會有痕跡。”
“……”
“或許，他只是單純的變了，呵，爲了同子琛較勁，他在想法上，變得偏激了，行事也跟着變得劍走偏鋒。”
將身體靠在欄杆上，時淺伸手，撫了撫她的頭髮。
這麼長時間過去，她委實缺少一個傾訴的對象。
時淺並不認爲，尹承衍會是那個可以聆聽她心情的人，但程小柔不同，對時淺而言她是最爲合適的人選。
“小柔，我最近接連被我爸送給了兩個男人。”
“……”
“呵，不，或者說，更準確地講應該說是三個。”
“……”
“你在新聞上看到了吧？先是應岱，後是尹承衍，唔，你知道尹承衍麼？然後，今天，他又設計我，讓我同陸川見了面。”
程小柔對時淺的事，真的就只瞭解一個大概。
並且爲了表示尊重，有些事，她主動選擇性的刻意迴避了。
眼下，時淺沒有任何掩飾的傾訴，坦誠，讓程小柔驚的不行。
這種經歷，要不是時淺親自說出來，哪怕是落在文件上，白紙黑字，程小柔都不怎麼敢信。
“淺淺，你……尹承衍，我真的不太知道，我等下在網上查查，網絡上，應該有他的消息吧？只是，你爸讓你見陸川？你跟陸川，你們兩個……”
時淺同陸川的事，在網上此前鬧的也是挺熱鬧的。
不是好聚好散，這種帶有過去情侶關係的男女，現實中再見面，多半沒有好事。
且不說程小柔方纔聽到了時淺在電話裏，將她當做陸川的那一番說辭，就算是沒聽到，程小柔也很清楚的知道，時淺同陸川，他們絕對絕對不適合碰面。
“……”
“小柔，你也覺得這件事很匪夷所思，是吧？可就是這麼匪夷所思的事，偏偏就是在我生活中發生了，更滑稽可笑的是，我爸，他還將家裏的傭人全部都臨時遣散了。”
時淺臉上閃過滿滿的自嘲，譏誚。
齒尖用力的咬了咬，此前被她隱忍，被她壓制在胸腔裏的情緒，變得有些躁動。
“你說，他們是想要做什麼？你猜得到，對不對？今天，只差一點點，就只差一點，我就要被欺負了。”
“……”
“要不是尹承衍後面趕到，我估計，我現在肯定沒辦法同你像現在這樣講電話。”
嘲弄的笑出聲。
笑着笑着，時淺的眼眶就紅了。
不過沒哭。
這個時候，時淺根本不允許自己哭。
“我的人生，到底爲什麼，到底爲什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
“曾經我還以爲，我一度認爲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想到過去，想到十八歲以前的時光。
時淺真的會有些不爭氣的貪戀感。
那會，她是時臨的掌上明珠，她是時家人人都捧着，寵着的小公主。
她擁有慕子琛，儘管，慕子琛沒有迴應她的愛。
可在時淺的認知裏，他就是她的，他們就是會永遠在一起。
然而，現在什麼都是不確定的。
她曾經擁有的一切，悉數被推翻了。
“淺淺。”
程小柔有點恨她自己這會的不爭氣，她的嘴太笨了。
她知道時淺需要她的安慰。
問題是，她抓心撓肝的無論怎麼想，她都想不出可以安慰時淺的話。
時淺當下的感覺，時淺的經歷，時淺心中的苦，雖然說，她沒辦法感同身受。
但是程小柔覺得，她是真的明白。
“淺淺。”
連續兩次叫着時淺的名字，可在之後，程小柔都詞窮的找不到其他的話。
“呵。”
短促的又發出一聲淺笑，時淺再次開口的時候，嗓音啞的明顯，“我說這些，是不是有點嚇到你了？小柔，我是不是有點讓你爲難了？”
“沒有，我沒有什麼爲難的，我只是心疼，我不知道怎樣幫助你，或許我可以想想辦法，淺淺，我幫你想些法子，事在人爲，我相信，沒有什麼事是解決不了的。”
“……”
“淺淺，你現在人到底是在哪？要不，我來找你吧，你給我個地址，我馬上就過來。”
確實起了念，想要馬上去找時淺。
以時淺方纔透露的出來那些信息，程小柔委實沒辦法對時淺放心。
她承認，她的能力是有限。
可再怎麼說，她應該也可以給到時淺一些能給到的幫助。
甚至，程小柔止不住在想，她要對她家裏做工作，她希望，她的爸媽能夠爲時淺出頭。
算下來，自從回到這個所謂的她真真正正的家，她還沒有怎麼提過什麼她的要求，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