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淺聽着尹承衍的話，滿是沉寂的眼睛動了動。
還在表明心跡，在時淺沉默的中，尹承衍持續發聲。
“如果有你需要，我卻沒想到的，對你有利的幫助，你儘管開口向我索取，時淺，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負擔。”
時淺脣瓣無聲的抿了抿。
尹承衍不至於，也不用這樣的。
何苦呢？
她都說的那麼明白了，她說過很多次，她無法給他想要的迴應。
“尹承衍。”
啞着嗓子，時淺閉了閉眼睛，調整情緒後，低低開口。
尹承衍對時淺已然有了一定的瞭解。
知道她在這會開口，多半不會說出什麼他想要聽到的話。
菲薄的脣瓣一張一合，尹承衍再度鄭重強調的發聲。
“這是我自己願意的，時淺，無論我對你做到怎樣的地步，這都是我願意並且心甘情願的。”
“……”
“我知道，你大概會質疑，會不理解，我同你相識不過短短几日，我不可能有多喜歡你，我不可能會願意無條件的爲你付出，不計得失。”
尹承衍放在腿上的手指摩挲了幾下，“時淺，在這點上，其實我自己也說不清，我自己也不是很能理解。”
“……”
“可這些並不重要。”
“……”
“感情，喜歡，大抵有了就是有了。”
有了就是有了。
想的也算是明瞭透徹，再多的自我剖析，最終，這個結論，這種現狀，對尹承衍而言，並不會發生任何改變。
還在說着話，尹承衍的手機響起來。
擡手將電話接起來，尹承衍聽到電話另一端傳來的最新消息，握着電話的手指骨節，因爲用力，隱隱泛白。
陸川的狀況，更差了。
現下，他已經被正式下了病危通知書。
按照醫生的最新說法，極有可能，陸川熬不過今天。
換而言之，陸川的命，目前隨時可能終結。
也許這說話的功夫，陸川那邊，就徹底的嚥了氣。
一旁尹承衍身側，時淺的電話，在尹承衍之後響起來。
時淺看了下屏幕上閃爍的陌生號碼，沒想太多，手指滑了滑，隨意的將電話接起來。
她不在乎這個電話究竟是誰打來的。
她更多的只是想要轉移，分散下注意力。
她希望她的心，希望她的腦袋，可以少想一點慕子琛。
到了如今這一步。
時淺想的，她的關注點，依然還是在慕子琛身上，儘管時淺知道，她該考慮的是她自己。
呵，可是……她就是沒辦法將她給出去的心收回來。
人的感情，並非是水龍頭，可以收放自如。
“時淺。”
“……”
“你保釋了？你憑什麼保釋？我不允許，我絕不允許。”
“……”
“我告訴你，你最好祈禱川兒不要有事，他若是因爲你沒了命，我絕饒不了你，我要殺了你，我要你償命。”
陸母的聲音，尖銳的自電話聽筒裏傳出來。
遠比之前在醫院的時候，要表現的更加失控。
在陸母的字裏行間，時淺感覺到了刻骨的恨意。
那種恨，讓她心驚。
沒有證據，可時淺自認，在這件事上，她也不需要證據。
陸母的情緒，做不了假。
“時淺，小賤人，你這個勾引男人的下賤胚子。”
怨毒的咒罵聲，在有限的空間內，無處遁形。
察覺到時淺在與誰通話，尹承衍伸手，一把將時淺手上的電話奪過去。.七
將電話快速掛斷。
緊跟着，爲了防止時淺再被騷擾，尹承衍把陸母的號碼拖入黑名單。
“不用理她。”
“……”
“時淺，你沒必要同陸母產生任何交集，她對你的敵意，註定了你們不會有什麼理智，平等的對話。”
“陸川是不是狀況有變？”
“……”
“尹承衍，你不要瞞我，我希望你跟我說實話。”
時淺的問題讓尹承衍陷入短暫沉默。
“這件事，我們明天再說。”
“爲什麼？我不想要等，你現在就告訴我。”
男人的迴避，在側面，已然證明了時淺心中所想。
表現的非常執拗，時淺不接受尹承衍的提議，臉上的表情逐漸認真。
“尹承衍，告訴我，現在告訴我。”
“在之前的救治之後，他第二次進了搶救室。”
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身上的氣息沉了許多，尹承衍凝視着時淺的臉，聲音冷硬。
“剛剛我接電話聽到的消息便是這個，他剛剛被正式下了病危通知書，可能撐不了多久了。”
“……”
“不過，這也只是最壞的一種可能。”
“……”
“時淺，也許還會有轉機，我打聽過的，原則上，陸川不至於傷情變得這麼嚴重，分明最開始送醫的時候，他的狀態還是可以的。”
“……”
“你要知道，若是最初他的狀態不穩定，陸母根本不會跑過來找你的麻煩，她不會有那樣的心情。”
時淺聽着尹承衍的分析，脣畔處聚起一抹嘲諷的笑。
她不是偵探，她沒辦法通過現下知道的這些信息去分析什麼。
她能判斷的，就只是，她的處境在變得糟糕。
她那一刀會要陸川的命，這真的是最壞最壞的一種結果了，當然，時淺依然沒有後悔。
“時淺。”
尹承衍很擔心時淺心裏會承受不住現下的這種變故。
接二連三，真的是沒有什麼事是順利的。
“尹承衍，你不用擔心我，我沒關係。”
“……”
“反正，這種結果，我心裏此前也預計過了。”
“……”
“大不了，一命抵一命，他死了，我把命賠給他就是，這樣的話，呵，事實上，不論是他還是我，誰都沒有喫什麼虧，很公平。”
“不公平，怎麼會公平？時淺，錯不在你，從頭到尾，錯的是他們，是陸川自己，是他心術不正，是他想要輕薄你，欺負你。”
遠比時淺這個當事人要激動太多。
尹承衍臉上明顯起伏的情緒，讓時淺有幾分錯愕的驚訝。
眨巴眨巴眼睛，嘴角微末的笑了笑，側轉過頭，時淺看向車窗外。
這個晚上折騰了太久，天色都開始矇矇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