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淺的思緒飄了下。
反應了幾秒,她才意識到律師在說的到底是什麼。
有點錯愕的追問。
在陸川活着的這件事上,時淺心裏,始終留有一絲疑問的位置。
“你再說一次?”
“……”
“你剛剛講有人看到陸川?這是真的麼?這幾天的事?這個消息,到底是哪裏傳出來的,可信麼?”
“……”
“即便陸川是真的詐死,現階段,他應該也不會有膽子,也不可能會主動現身在街區吧?”
挑了下眉,律師耐着性子,對時淺的疑問解答。
“發佈消息的人很神祕。”
“……”
“尹總有讓人跟進,可目前還沒有任何準確的線索。”
“……”
“其實,查不到很正常,做這件事情的人,不會那麼沒有腦子,輕易將自己暴露。”
搖了搖頭,儘管時淺很想要相信這個事情的真實性。
然而,理智還在。
時淺還不至於因爲希望如此,便刻意忽視明擺着的不正常。
“我覺得這不太可能。”
舔了舔脣瓣,時淺隨即再度開口發聲。
“真的,但凡有腦子的,都不會在這個時候漏了馬腳。”
“……”
“當然,我說的是,假使陸川真的沒有死的話。”
“……”
“他不傻,陸川在某些事情上,同樣有着他的一份精明,我以前同他相處過,他是沒辦法比得了子琛,可他……也不差。”
陸川,他從來不是草包一樣的存在。
他的那些衝動,他的一些不理智,更多的是源於他的年紀,源於陸家提供給他的環境。
陸川還很年輕,社會閱歷不夠,沉澱不夠。
如果給他時間,大抵,他也能夠變得很優秀。
至少,同那些庸碌的人相比,他會出挑很多。
“他被拍到的地點,並不是什麼熱鬧的街區。”
“……”
“時小姐,陸少被曝出來的照片,他身處很偏僻的地方,那是海城一處早已少有人去的郊區。”
海城最近幾年發展的方向不在那邊。
陸川出現的地點,可以說是完全荒廢的。
不過,那邊倒是也有民房。
只是那邊的民房,都是些破敗的,等待拆遷的。
“那我也還是覺得不太可能。”
“……”
“他即便真的是詐死,那他也是受傷的狀態,除非,當初他受傷都是裝的,都是假的,不然……不可能,真的不可能。”
依舊搖頭。
越是深想,時淺越是覺得,這種新聞發佈的不靠譜。
那一天,她很清楚,她看到了,也感受到了。
陸川流了不少的血。
當時,陸川的血都有沾到她的手指上。
若說那傷是假的,實在不現實。
即便要演,要做假的傷,要塞血包,那前提,首先也要是陸川知道她的準備。
可這半分可能性都不存在。
從頭到尾,時淺自認沒有人知道她的計劃。
律師聽着時淺一再的否認,脣角向下勾了勾。
“時小姐,新聞的真假,我們就不在這上面去做討論了,你我兩個人,怕是也討論不出什麼,但這個新聞的出現,爲尹總助力良多。”
“再耐心等待一段時間,委屈一段時間,或許,還會有更多的轉機。”
“……”
“我有聽說,時總那邊有讓他的律師同你接觸過,我希望在本次案件的處理上,你可以堅定的選擇我,時小姐,我絕對不會害你,當然,我不否認,時總爲你找的律師,他的資歷比我要深一點。”
有新的線索出現。
在某種程度上,這會讓調查的時間變得多一點。
現下,時間對時淺來說,還是蠻重要的。
“我不會選擇我爸找的律師,我也沒有辦法選擇。”
“……”
“那個律師,若是他接我的案子,需要我配合他們做一些事情,我做不到,我不想做。”
訕淡的笑了下。
時淺不知道面前的律師到底知不知道她爸那邊的打算,可她沒想着隱瞞。
雖然談到這些,她會不自在,她會難堪。
可事實就是事實。
“這樣最好,時小姐,你可以完全相信我,我會盡心幫你辯護。”
“……”
“要讓正當防衛成立,雖然很難,但我願意努力試一下。”
“我能問一下,子琛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麼?”
聲音不自覺的小下去。
自己都自身難保了,時淺以爲,她這樣的問題,大概會讓律師相當無語。
她會被貼上戀愛腦的標籤吧?
不該琢磨情情愛愛的時候,她卻依舊在想這些有的沒的。
在她最該擔心自己,考慮自己處境的時候,她居然分散精力去關心在外面風光無限的男人。
慕子琛,他能有什麼不好呢?
順應了慕家老爺子的想法,又被顧溪心心念唸的愛着。
他不會,他不可能不好。
顧溪此前是同慕子琛鬧的很僵。
可現在,他們兩個處於重新開始的階段。
顧溪她會珍惜當下這個機會,她不會再同慕子琛有什麼計較。
同是女人,時淺認爲,她能想象到,能瞭解顧溪的一些想法。
“慕總很好。”
“……”7K妏斆
“他同顧小姐的結婚請帖目前已經印發了。”
“……”
“據我所知,尹總手上也有一張,那還是顧小姐親自着人送到尹總手上的。”
喜帖都印好了,都發出去了麼?
“唔。”
將腦袋埋低,時淺低低的應了一聲。
律師的態度,始終如常。
時淺覺得,或許,她需要感激律師在這會的平心靜氣。
畢竟,剛剛獲知的消息,讓她愈發覺得她很傻,很蠢,讓她愈發覺得,她問了最不該問的問題。
“時小姐,探視的時間快要到了,你還有什麼想同我說的麼?”
“……”
“謝謝你,謝謝你願意幫我,你也幫我告訴尹承衍,我很感激他,真的很感激他。”
時淺的眼眶紅了,努力忍着淚水。
不想要情緒失控,不想要不爭氣的在這會哭。
可有點忍耐不住。
時淺真心努力了,然而,她做不到。
擡手,匆匆的抹掉眼睛裏滑下來的淚水,知道自己失態了,時淺現下能做的,只剩下不要讓她的聲音因爲情緒激烈起伏而變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