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琛聽到時淺的問題,拋給時淺一個極其費解的眼神。
他似乎完全不能理解,時淺怎麼會這樣問他。
“生活忽然慢下來,不再是之前那種生活模式,在這點上,我是有一定的不適應,不過,體驗一下不同的生活方式,這沒有什麼不好。”
“子琛,可你沒有事業了。”
板着臉,時淺的眼睛裏泛起幾許哀愁。
“嗯?”
挑了下眉,慕子琛手上的動作未停,他擡手擰開水龍頭,極其細緻的挑洗着蔬菜。
“暫時的確是這樣。”
“……”
“不過,淺淺,你似乎在理解上產生了偏差,難道你以爲,我會一直這樣麼?”
“……”
“當然,以後不論我再怎麼忙,我都會按時回到家,我會回家陪你,陪孩子。”
暫時。
時淺捕捉到慕子琛話裏的重點,腮幫無聲的鼓了鼓。
“過段時間,等我們再安定一點,我還是會做些事情,我不可能每天賦閒在家。”
“真的可以麼?子琛,那樣的話,你不怕被慕家發現,又或者被顧家發現麼?”
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夠在網絡上,在新聞上體現。
比如,慕,顧兩家,他們一定在找慕子琛。
“我會想方法規避。”
“……”
“淺淺,這些我會做考慮,你沒必要想的那麼多,你的小腦袋不累麼?即便你不覺得累,可我是要心疼的。”
“……”
“他們不見得,也不可能會長時間將精力,心思放在我身上,時間久了,沒有我們的消息,他們自然會有所鬆懈,更何況,你不要忘了,顧溪肚子裏面的那個孩子,目前纔是他們關注的重點。”
在慕子琛帶時淺出來之前,爲了隱藏身份,他做了多份證件。
慕子琛能理解,時淺有身爲女人的敏感,她會有本能的一些擔憂。
可那些,委實沒有任何必要。
“子琛。”
“……”
“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我就是……”
時淺自認,有些話,有些觀念,想法,慕子琛是一再向她表達,灌輸的。
然而,很不爭氣。
她總是當時聽着覺得認可,有道理。
但過後,她又會有些故態復萌。
“我明白。”
“……”
“淺淺,我沒有同你生氣,也不會爲了這些與你生氣,給你安全感,這是我應該做的。”
“……”
“你有任何不安產生,若要有一個人出來爲這種狀況負責,那這個人只能是我,我的問題。”
咬了咬脣瓣,時淺的手指一下下摳着廚房的門框。
很會講話。
慕子琛現下太多太多時候,他擺出來的道理,都讓時淺接不住,這都屬於甜言蜜語吧?
偏偏慕子琛在說這些好聽的話時,他還那麼那麼的認真。
“我目前的規劃其實很簡單。”
關於未來,慕子琛同時淺講的並不算多。
大多時候,他都是點到爲止。
因着有些事情,在沒有開始發展,在沒有實踐的時候,慕子琛覺得說的多了,那也都是空話。
“……”
“爲了不漏鋒芒,不惹麻煩,我會只維持公司的一個基本發展,我不會將公司做大。”
“……”
“淺淺,你若有什麼想法,或者,你有什麼想做的,你也可以同我說。”
一個小公司……
聳動了下肩膀,時淺認真的眨動了下眼睛。
“子琛。”
“……”
“對不起,要你一直爲我妥協,要你一直爲我付出。”
時淺以爲,藏起鋒芒,普普通通的生活,成爲普通生活中平凡的一份子,這對慕子琛而言,真的太委屈了。
他原本是可以站在食物鏈頂端的。
“說什麼傻話,我們之間不存在這個,淺淺,將這種想法從你的小腦袋裏驅逐掉。”
將挑洗好的蔬菜放在一邊,關閉水龍頭,擦了擦手,慕子琛轉身,邁着大步走到時淺面前。
溫涼的脣瓣,印在時淺的腦門。
“別在這站着了,不要累到自己,淺淺,你不考慮自己,也要考慮我們的寶寶。”
“……”
“我可聽到了,他們在說,他們的媽媽很累。”
男人帶着薄繭的手指,愛憐的颳了下時淺的臉蛋。
緊跟着,擡了擡好看的下頜,慕子琛示意時淺過去沙發。
“淺淺,聽話,乖乖的。”
時淺半仰起頭,她盈潤的眸子看着慕子琛清俊的臉。
很主動的親了親慕子琛的喉結,隨即,有點害羞的,時淺轉身就逃。
“小心點。”
“……”
“淺淺,跑什麼?”
皺了下眉,慕子琛說話的口吻頗爲緊張。
“知道了。”
嬌滴滴又委委屈屈的開口,聽到慕子琛帶有嚴厲意味的言語,時淺扯扯脣瓣。
坐到沙發上,時淺偏着頭,看着廚房的方向又出了一會神。
慕子琛已經有條不紊的,重新忙碌起來。
打開電視,時淺拿着遙控器,隨意的換着頻道,找着喜歡的內容。
有點討厭的。
同顧溪相關的新聞,三不五時的會出現在時淺眼前。
顧溪懷孕的事,儼然非常具備熱度,也具備話題性。
當然,也很有意思的。
時淺瞧見慕家老爺子,他對慕子琛的行蹤做出了最新的迴應。
慕老爺子說,慕子琛現下去往了海外,在做慕家的海外市場。
慕子琛忽然消失不見,這個說辭,儘管會讓人找到漏洞,可在這件事上,想要求證,倒也並不容易。
將電視頻道從前到後翻看了一圈,沒找到喜歡的電視節目,時淺倒是對顧溪,對慕老爺子的動態很諷刺的,有了個比較清楚的瞭解。
坦白說,從顧溪顯露在人前的狀態看,她沒有幸福感,她臉上是有掛着笑,但那笑,並不走心,甚至牽強,僵硬。
這樣執着又是何苦。
免不得還是唏噓,時淺一想到顧溪肚子裏那個孩子存在的方式,一想到顧溪對慕子琛過於低級的設計,她心底,那種沉重壓抑的複雜感便會止不住的翻涌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