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藥勁過了。
剖腹的傷口，讓她疼的不行。
身體下意識的會蜷縮，彎曲。
因着剛剛生產，所以乍開始，時淺還有一瞬的茫然。
緩了幾秒，她才意識到，她是真的生了寶寶，她此前腦子裏的那些記憶，並不是她的夢。
“醒了？”
慕子琛看到時淺睜開眼睛，聽到時淺的動靜，很快伸手，捏了捏時淺的手指，爲她活動着指節。
他不希望時淺難受，他不希望時淺疼。
若是可以，他很想要將時淺身上的痛楚，全部換到他自己身上。
只是沒辦法。
生孩子這件事，他替不了她。
“疼。”
聲音啞的明顯，然後也沒什麼氣力。
時淺不確定，這是不是因爲術中流血的緣故。
在此之前，她知道血對一個人的重要性，可到底是怎樣的重要，她的感知是不完全清晰的。
原來，一個人在短時間內流血，真的會全身上下這樣的軟，這樣的虛。
那是從內自外的虛。
時淺覺得，好像大聲說話，她都做不到，她不行。
“刀口疼了？”
“嗯，肚子也疼。”
聲音很軟，時淺眨巴了下眼睛。
她這會，似乎能夠稱得上動作利落的，就只有她的眼睛了。
“怎麼會這麼疼？”
“……”
“子琛，別人也都是這樣疼的麼？”
有點質疑，然後，也有點莫名其妙的委屈。
又變得想哭了。
此前，時淺在手術室內的，那種對自己的刮目相看，那種堅強，似乎再度離她遠去。
她的本質，就是個嬌嬌的小女人。
尤其在慕子琛面前，在面對慕子琛的時候，時淺有些情緒，會下意識的到位。
那就像是被慕子琛培養出來的一種習慣……
“嗯。”
“……”
“淺淺，肚子上有了刀口，做了手術，肯定是要疼的。”
“……”
“在這方面，之前護士有同我做過說明。”
氣息沉了沉，慕子琛看着小女人水潤的眼睛，舌尖舔了舔乾澀的脣瓣。
守着時淺的這段時間，除了盯着時淺，其他的，他什麼都不想做，也沒有心情做。
他的嘴脣已經明顯缺水了。
可不想要喝，儘管只是喝一口水那麼簡單的事，但偏偏的，慕子琛就是不想去做。
有心自我爲難。
畢竟，現在這種程度，他相較於時淺，還是要好太多太多。
“淺淺，以後我們都不生了。”
“……”
“這次之後，我會結紮。”
“……”
“這樣的苦，我不會再讓你受一次。”
結紮？
時淺沒想到慕子琛會突然這麼說，她也有點反應不過來，怎麼話題突然就跑到這來了。
“這個……以後再說吧。”
眼睛垂了下，時淺也說不好，她這會心底的感覺。
只能說，她覺得很複雜。
不過，她也知道，結紮什麼的，願意這樣做，肯用這樣方式保護妻子的男人並不多。
可因爲這個人是慕子琛。
呵，因爲她的男人是慕子琛。
所以，他會做任何，做怎樣的退步，時淺都覺得也在情理之中。
將話題扯到寶寶們身上。
會有點怕，有點退縮，有點恐懼。
時淺其實很早就想問慕子琛孩子的事，但她自己沒有做好相應的心理準備。
在手術檯上的時候。
很多事情，已經到了那一步。
她只能很客觀的去考慮，去跟着醫生給她的思路走。
這會那就不同了。
獨立病房內，只有她和慕子琛兩個人。
好多想法，在這會兒，會很討厭的，一個又一個往時淺的腦袋裏蹦。
而且，時淺會擔心，她會怕慕子琛不同她說實話。
要是可以的話，她很想自己親自過去新生兒科，她想自己過去看看她住在保溫箱內的寶寶。
就是不知道，可不可以看。
探視什麼的，應該會有很多條條框框，會有很多約束。
像那種小寶寶住的地方，大抵是不允許隨便過去看的。
“你別跟我說假話。”
“……”
“子琛，我要聽實話，你不可以騙我。”
“……”
“我想知道他們的實際情況。”
“具體情況，我這邊也不太瞭解，自從寶寶們過去新生兒科，我到現在，沒有收到什麼消息。”
慕子琛這話一出口，時淺的表情就不太對了。
“不是你以爲的那樣，嗯？淺淺，你要相信，這種時候，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
“寶寶們最開始的身體狀況還是可以的，雖然是早產，可他們兩個在你肚子裏面汲取的營養很好，他們有長的很大。”
“……”
“我有看到的，他們很結實，很可愛。”
時淺長長的睫毛開始不斷的顫動，她真的不知道，慕子琛說的，到底是不是全都是實情。
“不要騙我。”
“……”
“這個時候，你要是騙我，子琛，我會怪你的。”
“怎麼還懷疑起我來了？”
似乎有點無奈，慕子琛牽了牽脣瓣，儘可能的放鬆他臉上緊繃的表情。
“我說的是真的。”
“……”
“淺淺，你要相信你自己，孩子是早產不假，可你能懷着他們到現在，堅持到現在，這已經很不容易。”
擡手，慕子琛帶着薄繭的指腹觸了觸時淺的臉蛋。
“我給你按摩，嗯？”
“……”
“你的手腳，應該都很難受吧？”
“……”
“閉上眼睛，淺淺，試一下，看看可不可以睡着，你現在需要休息，你的身體很虛弱，未來一段時間，都是要好好調養的。”
站起身，慕子琛開始將手放在時淺的小腿上。
“我有點渴，我想喝水。”
“不可以。”
毫無商量的餘地，慕子琛聽到時淺的要求，即刻拒絕了她的請求。
“子琛。”
“絕對不可能，淺淺，你是剖腹產，你現在不可以喝水，之前不是一起上了課，你都不記得了？”
還真的就沒記得。
上課什麼的，時淺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從最開始的時候，她就一直很清楚，慕子琛學的認真，聽得認真。
他們兩個人，嗯……根本是沒辦法放到一起的。
同慕子琛一比，她是赤果果的學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