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萬分緊迫。切不要忘記了,之前她和邱醫生一路護着這顆肝臟用盡全力爭取擠出來的每一分每一秒鐘,均不可再被浪費了。

    “我知道了。”謝婉瑩道。

    全部人除了陶智傑以外喫驚地聽着她這句肯定的聲音:她知道什麼了?

    “怎麼切?”陶智傑冷靜的聲音問她。

    “一刀夠了。”謝婉瑩很確定。

    “切掉三分之一的話,當然一刀夠。”圍觀的人羣忍不住紛紛插嘴了,感覺她好像都不清楚自己要幹什麼似的。

    薛副主任皺起的眉頭簡直想大叱一聲亂彈琴了,沒想到的是連陶智傑都變成這樣胡來了?

    “從這裏一刀斜切下去,完全保留住右半肝,以及左半肝裏頭重要的大部分門靜脈左支肝中靜脈分支左肝動靜脈主幹和左肝管主幹。”

    其他人聽着她這話,再看這個肝臟,怎麼也聯繫不起來她說的切法。

    “貌似切不出來她說的吧。”何光佑拿她的說法,手指在肝臟上面比劃比劃,“如果要保留她說的,切的部分肯定很少了,達不到切掉三分之一。必須儘可能切下一點,不能太大,不然放不進體內的。”

    “我覺得她說的切法有一定的根據。”宋學霖突然出聲。

    其他人驚訝他居然支持謝婉瑩?

    “每個人肝臟有個體差異。這個肝臟我估算了下,切掉三分之一,有可能保留住大部分的。”宋學霖深褐的眸裏給人感覺是滿滿當當在計算數字的爍光,“唯獨在於一刀怎麼切——”

    其他人聽他這話再一想,論個體差異的話,說不好他和謝婉瑩的話有道理。現在最關鍵是把肝臟損傷降到最低,無論如何一刀切。哪怕中間需要捨去這些部分,好過切幾刀再來縫縫補補,對肝臟的損傷太大。況且是連宋學霖都沒想象出來一刀切的路徑圖。

    “她說能應該能。”陶智傑說話了。

    手術間內一刻的很安靜。應該說所有人很難以置信他哪裏來的自信認爲一個實習生能,而且是一個女實習生。女實習生向來動手能力比男生差多了,因此女實習生腦子裏的想當然,放到實操上肯定是沒法實施的。

    “陶醫生啊,你——”薛副主任再次給對面的陶智傑拋去一個批評的眼神。

    “這樣,我來切。我根據她說的來切。”陶智傑道。

    這麼重要的手術唯一的肝源肯定是不可能讓實習生來切的,一旦切壞了相當於醫療事故,患者直接死在手術檯上的了。

    薛副主任擡起的雙眼和陶智傑對視着。

    一老教授和一中青年醫生是用眼神交匯。

    誰也不清楚這兩代上下傳接的人是在這幾秒鐘內完成了怎樣的對話。最終,只聽薛副主任一句沉吟的:“嗯。”

    算是把棒交給陶智傑了。

    傳承太重要,上一代醫生必須去選擇和相信下一代醫生。如果已經對對方的能力做出了肯定的評價,又有什麼好顧慮的。

    手術間內所有人因爲薛副主任這句嗯,心頭一緊,目光齊焦在了陶智傑手裏的手術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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