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縫好後面的口子,等心臟擺正位置好再來縫合前面的血管吻合口會順手。

    嗖嗖嗖,主刀手握持針鉗和鑷子,縫線輕巧地穿過血管壁,有經驗的大佬縫起來是老快了。沒會兒,第一個最難的左側肺靜脈組已經縫好,來到同屬於左房後壁的右側肺靜脈組。

    在這裏似乎遇到一點點難題了。

    幾個助手一直在幫着吸的吸,拉鉤的拉鉤,剪線的剪線。現在見主刀停頓的那下,所有人的心頭哐啷懸吊起。

    都說了,全心法是難,放在兒童病例裏頭是更難。程昱辰醫生心裏哀嘆聲。不知道自己上司是不是這種手術做得少在這方面警惕性被迫降低了。要知道,隔壁的穆永先今年做足了三例都不曾敢用全心法。

    不要以爲受體心包腔擴張了,供心放得進去了,是完全適合了?肯定不是的。人體各有各的細節差異。現在是一個人的心臟放到另一人的身體內,這個供心絕對不屬於原裝配件,表現在吻合口上不止大小差異,必然也有形狀間距差異。形狀和大小差異你可以修剪後勉強拉,這個間距差異最要命。想想上次那個觸電孩子的手術吧。你能說段醫生縫合屢次失敗是手感不好嗎?他一樣可以算是曹家的孩子。敗就敗在距離了。

    爲什麼很多醫生喜歡用雙腔靜脈法把左心房踢出去。就因爲這兩個吻合口,一是在後壁,操作術野太刁了,二是爲了減少吻合操作,直接修過剪掉一遍了,等於必然先剪短掉一大截。若是供心這修剪完的兩個袖口間距剛好和受體兩個口的間距不對口,沒有什麼餘地給你硬拉。真不如留下半個左心房好挪移。

    也不可能說神仙哥哥這樣的大佬會事先沒有考慮到這點。可能是覺得差不多,結果實際操作後發現,哎,比目測間距大了些,剛好差那一點,棘手了。

    這次手術恐怖的一點在這,沒能給醫生留下思考的多餘時間。爲什麼上次說觸電孩子的手術是屬於比較簡單了,對比這個手術可以知道了,手術被限制時間對外科醫生來說是個高門檻。

    必須儘快決定,儘快儘快決定下一步要怎麼做。

    手術室全體人員冒熱汗。

    此刻牆上電子鐘跳的每秒數字彷彿在宣告死亡的倒計時。

    “曹老師,我認爲可以先縫一針下腔靜脈。”謝婉瑩說。

    其他人的目光唰的下落到她臉上。

    下腔靜脈?爲什麼?先縫下腔靜脈的話,心臟擺正,視野受阻怎麼繼續縫後面的吻合口,聽起來不對路。

    “縫一針。”主刀開口了。

    “對。縫一針,定個支點。需要算下縫線能承受的最大張力大概到哪裏。”

    想要摸到謝同學的腦子不容易。一羣人聽得如墜雲霧了。三助魏同學的頭頂上彷彿有無數顆金星在打轉轉。再看一助程昱辰醫生的眉頭上直接抹上生無可戀:他怎麼完全聽不懂這學生在說些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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