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瑜卻不在意林蘭這樣說。
勾不勾引的，這些屋內伺候的人就算聽見了，敢傳出去嗎？
真傳出去了，也不過是大家閒言碎語幾句罷了，有什麼大礙？
她只是對林蘭眼下的態度覺得好笑。
到底是誰給林蘭的勇氣，犯下了死罪還敢這麼說？
她眯了眯眼，“你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罷了，有什麼不敢殺的？”
林蘭梗着脖子，冷笑着，“殺了我，這輩子你對哥哥都沒法交代，你會是林家的仇人！
殺了我，天下人都會說你忘恩負義！到時候，即便你是郡主又如何？
你照樣是天下人唾棄的人！”
楚子瑜沒有說話，只是盯着面前囂張的女子。
但君璟言的神色卻細微變了變。
他偏轉目光，認真看着楚子瑜,想說什麼，話語卻淹沒在女孩兒看過來的眼神兒中。
“我不會殺你”，一身華衣的女孩兒沉默好一會兒後終於開口了。
她的話讓林蘭鬆了口氣，隨即得意揚揚，“我就知道，呵，你不敢殺我！”
是嗎？
楚子瑜眼神兒冷了，不敢？
她有什麼不敢的？
不過是覺得死了太便宜林蘭罷了！
君璟言瞧出女孩兒不高興了，伸手把她按在椅子上，“阿瑜的手怎麼能沾血呢？殺人這樣的事兒可不適合你。你歇着就好，我來應付她。”
他擡起眼皮，看向林蘭的目光宛如看一個死人。
摺扇輕輕敲在他掌心，他脣角翹了下，“林蘭，看在你和阿瑜相識多年的份兒上，我準你選擇個死法兒，說吧，你想怎麼死？”
得意的笑容瞬間僵硬，林蘭不可思議地看向君璟言。
這男人……好可怕！
她以前不知道君璟言的可怕之處，只以爲他是普通的世家公子。
來京城後，從那些宮女太監口中，她可是聽了不少君璟言的事蹟。
這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不僅在外斬殺敵軍數萬人，在朝堂上也是一個不耐煩便能讓人抄家滅族。
聽說，這些年死在君璟言手中的人數不勝數。
她當初爲什麼要招惹這樣一個人？
在對方毫無波動的目光中，林蘭覺得自己和街頭攤上擺放的物件兒沒什麼區別。
她哆嗦了下，終於明白君璟言是真的想殺了自己，而且也有能力讓自己死！
她緊張地咽口唾沫，求生的本能讓她慌亂地看向楚子瑜，“阿...阿瑜，我們可是姐妹啊，我喊了你十幾年姐姐。
阿瑜，看在阿奶待你如親孫女兒的面上，你也不能讓他殺我啊！
殺了我，阿奶泉下有知定會不高興的。
哥哥也會難過的，你一定不想他們傷心吧?”
楚子瑜冷冷看着林蘭，這會兒知道和自己攀扯關係了？早幹嘛去了？
方纔不是還很硬氣嗎?
她冷漠地看着林蘭，並不說話。
意識到對方並沒有那麼好說話，林蘭有些慌了，楚子瑜不是一向心軟嗎？當初她險些害死楚子瑜，楚子瑜不一樣沒和她計較嗎？
怎麼這回就不好使了？
跌落在地上，滾了幾圈兒，林蘭吐出一大口血，喉嚨裏發出了含糊不清的聲音。
全身疼，從皮肉到骨頭都如同裂開一樣生疼，她臉色都扭曲了。
林蘭忌憚地看着君璟言，想說什麼，張口卻咳了口血。
因爲在地上滾了幾圈兒，她身上淺色的衣服已經髒了好幾處地方，頭髮更是凌亂不堪。
她頭上僅有的髮飾早已經不知道掉落到哪裏去了，臉上更是在地上蹭破了皮，血絲上都沾染了污漬。
真醜！
君璟言嫌棄地看一眼便不肯再往林蘭處瞧，多瞧一眼他生怕喫過的飯都能吐出來。
楚子瑜悲憫地瞟過去一眼，隨即心腸便硬了起來。
“君璟言”，她沉着臉開口，讓林蘭升起了一絲希望。
林蘭目光灼灼地看向楚子瑜，眼中露出一抹希冀。
好歹也是一起生活多年的姐妹，楚子瑜是不是心軟了？
然而，楚子瑜接下來的話徹底讓她傻眼了。
“你也真是的，下腳也不知道輕些，你不小心踢死她怎麼辦？死了也太便宜她了，我這口氣還沒出呢！”
“楚...楚子瑜，你...”
從地上艱難爬起來，林蘭眼角都要瞪出裂痕來，她咬牙切齒，如同看魔鬼一樣憎惡地看着楚子瑜。
這人真是楚子瑜嗎？
不！她和君璟言一樣是魔鬼！
林蘭心中惶恐不安，她原以爲楚子瑜會阻止君璟言殺了自己，但如今看來，楚子瑜準是要用更惡毒的手段折磨自己！
這份惶恐在她心中發酵，漸漸地化爲了憤怒。
楚子瑜怎麼可以這樣對自己！
當初若不是她阿奶、阿爹阿孃，她早死了！
還能做郡主？
做鬼都沒人給她燒紙錢！
她憤怒到五官都扭曲起來，她叫嚷着，“楚子瑜，你個僞善的小人！
你在爹孃和鄉親們面前裝出一副大度的模樣，實則你心思陰狠歹毒，你就是個忘恩負義的畜生！
你和君世子果真是良配，一個殺人如麻，一個陰狠歹毒，你們這樣狠毒的惡人不得好死！
死了也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
“下地獄又如何？不得好死又如何？人固有一死，至少我死之前還享受過輝煌，你呢？不過是一灘爛泥，扶不上牆！”
楚子瑜不怒反笑，“隨便你怎麼說吧，你這會兒罵得再痛快也只是過過嘴癮罷了，接下來，有你的好日子過呢。”
“你想幹嘛？”看着對方的笑容，林蘭心中有些慌，她腦海中想到戲臺子上看過聽過的腰斬、車裂、扒皮抽筋、人彘.....
她臉色慘白，“楚子瑜，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我一定日日夜夜詛咒你，詛咒你和君璟言生生世世不得爲人！”
林蘭內心不能接受楚子瑜一朝登天，如今竟然到了能左右自己生死的地位。
她不能忍受當初被自己謾罵、侮辱，被自己爹孃擡手就打的人這會兒竟然要折磨自己。
楚子瑜明明在自己家是丫鬟一樣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