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巢沒能保住。

    雖然袁紹派去了大軍救援,可是他們到的時候,糧草已經徹底地燒了起來--在很多地方用了猛火油之後,一旦蔓延起來,就真的沒法撲滅了,畢竟糧草本身也是燃料……

    他們進攻了半個時辰,曹操指揮着西涼兵抵擋了半個時辰,然後悄然退卻--當然在袁紹騎兵的追擊之下也是損失了不少,曹操剩餘的虎豹騎幾乎全部損失了,西涼騎兵能撤回來的,也不過七八千人罷了。

    可是烏巢的糧食,一點都沒有保留下來。

    官渡也沒打下來。

    張合高覽率領的清河兵,張燕率領的黑山兵,這些都是精銳,然而在嚴陣以待的官渡防線面前,他們捨生忘死的衝擊,並沒有能夠起到什麼效果,官渡的防守器械也是相當充足的,就別說現在士氣高漲了。

    而閻行率領的騎兵,則在側翼不斷地騷擾,帶給了張合還有張燕巨大的壓力。

    攻打了一個白天之後,張合和張燕的麾下損失近萬,只能無奈地退了回來。

    袁紹是同時聽到這兩個消息的。

    他只覺得心中怒火填膺。

    這些廢物,烏巢保不住,官渡也打不下來,養你們有什麼用!

    可是看到張合高覽還有張燕都是一身煙塵,身上還有血跡,顯然是親身上陣衝過了,對於他們這種高級將領來說做到這一步,足以證明他們是多麼的辛苦。

    所以袁紹一肚子邪火,不知道往什麼地方發泄。

    這也和現在的形勢不算太差有關,畢竟軍中還有五日之糧,派快馬去催鄴城,然後派人去接應的話,應該可以在五日之內,讓鄴城送來的糧食。

    現在袁紹地盤上的糧食可不缺,畢竟經過這麼多年的經營,他積攢下來的糧食,那是真的不少。

    可是接下來傳來的消息,就如同五雷轟頂一樣,打在大帳內所有人的頭頂。

    田豐出列了。

    就算田豐以剛直聞名,他也不想告訴自己的主公這個消息,因爲肯定是要背鍋的,可是除了他,也沒人能說什麼了。

    “主公,鄴城那邊傳來了消息……”田豐道。

    袁紹震驚地看着田豐。

    田豐硬着頭皮,把話說了下去:“王易率領十餘萬人馬突然出現在鄴城之下,攻陷鄴城。三公子被擒,審配與張凱……戰死。”

    袁紹霍然站起,指着田豐,指頭不停地抖着,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黃河沿岸鮮于輔他們……也幾乎同時遭到了襲擊,鮮于輔田豫朱靈分別被關羽張飛太史慈所擒,下屬四散奔逃,黎陽館陶魏縣全部陷落!我軍已經沒有退路了!”沮授加了一句。

    “爲什麼會這樣!冀州我還有十幾萬大軍!劉備的人是怎麼突然出現在鄴城之下的?”袁紹終於咆哮了起來。

    “青州那邊大公子也遭到了進攻,情況不明,顯然不是從青州過來的,海上!只有可能是海上!”田豐突然想明白了點什麼。

    “海上?”袁紹愣住了。

    “沒錯,主公還記得之前朝廷的那條消息嗎?劉備在海上發現了一座大島,納入了揚州的治下,名爲夷州!當時我們都不知道那大島有多遠,以爲只是漁船打魚的時候僥倖發現的,現在看起來,劉備軍早就掌握了在海上航行的能力!這次他們一定是從東萊出發,從海上將大軍運進了冀州!要知道沿漳水而上,可以直接抵達鄴城城下的!現在看來,就連南皮,只怕也危險了!”田豐道。

    “你……你們,爲什麼沒有早點想到!現在鄴城丟了,烏巢被燒了,我們後路斷絕,軍無糧草,這……”

    袁紹此刻只覺得五內俱焚,三兒子被抓,大兒子被圍攻,這都算了,鄴城和南皮……那就等於是整個冀州啊!

    沒有了冀州,自己還能剩下什麼?指望疲敝的幽州和貧瘠的幷州?

    如果苟延殘喘到那個地步,還不如死了算了!

    本來袁紹身體是很好的,然而畢竟也是五十歲的人了,這年頭三四十歲就可以自稱老夫,五十歲年紀已經不小了,身體各種隱患都有,只不過沒有爆發出來罷了,此刻大怒之下,當下就覺得很不舒服。

    “主公,田豐思前想後,接下來……只有一條道路了。”田豐咬了咬牙,道。

    “說!”袁紹強忍不適,道。

    “與曹操和談,找他借糧食,反攻冀州!”田豐道。

    “你這說的是什麼胡話,曹操能和我們談判嗎?烏巢的糧食就是他燒掉的!”郭圖出列道。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我軍後路已經斷絕,不再會是曹操的威脅,而冀州一旦丟掉,我們在這裏有再多的大軍,也成了無水之魚!我軍一旦失敗,那麼曹操也支持不了太久,和之前的情況已經不一樣了!所謂脣亡齒寒,就是這個道理了!如果能夠和他們和談,獲得糧食之後轉道去幷州,那裏還有高幹公子和牽招的十萬大軍!與曹操聯手,反攻冀州,這樣纔是唯一的出路啊!”田豐道。

    平心而論,這確實是唯一的出路。

    和曹操和談,達成協議,獲得糧食補充之後去幷州,然後和曹操聯手,雙方加起來這樣就還有不下六七十萬的精銳,反撲冀州,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一事。

    冀州畢竟是袁氏故地!只要袁紹還在,那裏的人心,就會向着袁紹!

    劉備在冀州,也不得安穩!

    而且那樣一來的話,袁紹和曹操之間的矛盾也沒了,他們完全可以共同的去攻打冀州,實在不行,將冀州的一部分承諾交給曹操,也不是不行。

    畢竟和保住勢力比起來,讓出一部分土地,又能算什麼呢?

    可是袁紹此刻,完全聽不進去。

    和曹操合作?還是剛剛燒了自己烏巢的曹操合作?

    怎麼都沒法忍啊!

    不得不說,田豐雖然什麼都知道,卻並不如郭圖會揣摩袁紹的心理。

    郭圖剛纔的話,纔是袁紹心裏所想的。

    所以聽了田豐的話,袁紹抓起手邊的不知道什麼東西就扔了過去:“滾,都滾,要我向曹操投降,沒門!”

    吼完這一句之後,袁紹只覺得喉頭一陣發甜,一口血就那麼噴了出來,然後眼前一黑,就那麼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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