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曹操現在手裏倒不缺乏糧食,之前從劉備那裏用壯丁換來的一千萬斛糧食,和袁紹相持了這麼久,都還剩下起碼一半,暫時倒不擔心沒糧食養兵。

    再說了,打完袁紹,馬上就要轉頭和劉備對抗,打上幾仗,人死了,自然就不用再喫飯了。

    這是一個殘酷的事實。

    “主公率這十五萬士卒南下,面對劉備的十萬大軍,雖然人數有優勢,可是戰力上,實際上卻是處於劣勢的。”荀殘道。

    曹操點點頭。

    打仗不能光看人多。

    曹操現在說是用兵五十萬,可是大量人馬都分散開了,關中近十萬不說,兗州一線也是十餘萬,加上官渡的數萬人馬和鎮守許都的人馬,他能用的,也就是這十五萬。

    而這十五萬人,就有超過一半是降兵,剩下的嫡系,也是久戰疲憊之師。劉備的人呢?龍精虎猛,士氣正旺。

    想要速勝很難,可是相持下去,也很難。

    “想速勝,是死路一條。劉備現在只不過是在平定袁紹的故地,大部分兵力沒

    有時間過來罷了,如果我們想速勝,就算在宛城擊敗了劉備,可是馬上就會面臨劉備其他方向的打擊,到時候兗州一失,元氣大傷之下,我們就不會再有任何的機會。”荀殘道。

    “令君說得沒錯,這已經不是局部戰場上的勝利可以扭轉的局勢了,反而是繼續相持下去,也許會有機會。這樣我們最多丟掉汝南,南陽、潁川、譙郡、陳國,還可以和兗州形成一個堅實的整體。汝南對於我們來說只是一個緩衝地帶,沒什麼人,就算丟了,也不會有什麼損失。依靠山川之險堅持下去,還能等待轉機的到來。”郭嘉道。

    “劉備一直以來的戰術,其實就是步步推進,絕不弄險,不給我們任何的機會。他們現在的潛力如此之大,當真是難以讓人想象,僅靠徐州揚州兩州的潛力,就能夠擁有這麼雄厚的實力!”賈詡則是嘆息了起來。

    曹操面色陰沉,賈詡的話,也是他內心裏要感嘆的。

    回想這數年來,劉備實際上並沒用什麼奇謀,而是一步一步地,有條不紊地,吞併着地盤。

    吞併一塊,他們就能消化一塊,然後勢力就急速膨脹一塊。

    這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或者說,這是理論上能做到,可是事實上卻不可能達成的事情。

    別的不說,就算是兩個鄰居,要合成一家,都會有很多的麻煩事,就別說是兩塊地盤融合在一起了。

    可是劉備的勢力就能這麼做到。

    每打下一塊地方,他們就能夠迅速地建立起統治,就如同自己經營了很久的地方一樣。

    這沒道理。

    可是劉備就是做到了。

    當然他們不會知道王易那個民心技能,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民心技能雖然只不過是安撫當地的民心,可是卻也有着極大的作用,因爲只

    要民心安定下來,老百姓馬上就會知道劉備政策的好處。

    這是對人有利的政策,拿走了士族豪強的一部分利益,分給原本困苦的百姓們。

    王易曾經感嘆過,中國古代傳說是封建社會,然而實際上,卻是長期高度發達的封建社會和原始社會並行的組合。

    普通人,和士族豪強,過的生活是完全不一樣的。

    後者纔是封建社會,前者,只是原始社會,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只不過是渾渾噩噩的過上一生罷了。

    只有在絕大部分人活不下去的時候,纔會振臂一呼,有黃金之事。

    可是他們基本上也沒有什麼成功的綱領和思維,天下大亂之後,平息天下的,始終還是世族豪強中人。

    一直以來,所有的統治者,給予他們的不過是相對安穩,過得下去的生活罷了,他們不過是統治者的生產資本,用來提供養分的物。

    而劉備的政策,卻給了他們。

    所以他們就更堅定地站在了劉備這一邊。

    而王易帶來的新的技術,極大地發展了生產力的同時,也讓的人,可以活得更好,也就是說,他擴大了蛋糕,讓人得到了滿足,所以劉備的勢力,纔會膨脹得如此之大。

    曹操固然出色,也逃不脫現在的侷限,王易則是超越了這個極限。

    這本來就不是一場公平的較量。

    “只能堅持下去,等待可能出現的變化,只不過現在劉備已經取得了大義……明公,您也要多爲接下來考慮了。”荀彧低聲道。

    曹操面色陰晴不定。

    “叔父,您剛纔那話……有些越線了!”出來之後,荀攸對荀殘道。

    荀彧搖了搖頭。

    “我只是在提醒明公,他其實是有退路的。因爲一直以來,明公對漢室,是功大於過的啊。”荀彧道。

    “如果明公不願意,您就會很危險。嚐到了權力的滋味之後,再想放開,就難了。”荀攸嘆息道。

    “明公和我們一樣,都是同一個時代的人,在我們這一代人看來,漢室,是不可傾覆的,我們都是沐浴着大漢的強盛成長起來的,袁本初袁公路那樣的人畢竟和我們不一樣!我當年離開袁本初,投入到明公的麾下,就是因爲看出來,袁家早有不臣之心,而明公……至少在那個時候,是心向漢室的!”荀殘慨然道。

    “人是會變的。”荀攸低聲道。

    “是啊,人是會變的,我現在只希望,明公這些年來,還沒來得及變。而且以明公的智慧,自然能夠想到,怎麼做,纔是最好的。”荀殘嘆息了起來。

    曹操怎麼想的,就連他最親近的這些謀士們,都很難想到。

    他和袁紹不一樣。

    袁紹外寬內忌,然而實際上城府卻不是特別的深,田豐沮授這樣的智謀之士,郭圖逢紀這種擅長揣摩人心的小人,都能夠很精準地把握到他的思維。

    所以在歷史上袁紹輸掉官渡之戰之後,田豐就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在烏巢被燒了之後,郭圖用一句話,就讓袁紹的怒火衝向了張郃高覽二人。

    曹操就不一樣了,他的性格多疑陰沉,是個雄主,並不會輕易讓人把握到其他人的想法。

    曹操在自己的府邸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再次召集了手下這些重要的謀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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