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還在爲了蔡文姬的美貌讚不絕口的人,現在轉頭就立刻和別人聊起了這話裏隱藏的意思。
“離開了他們家,難道蔡小姐是已經被休過一次了嗎?”
“那還搞這次的大會幹什麼?”
沒錯,這次大會的結果,其實就是爲了給蔡文姬選擇郎君,在場的都是人精,只要稍加思考,都會明白其中的彎彎腸子。
隨着衆人的議論紛紛,蔡文姬則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站在大堂中心,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如同一把把刀子插在她身上,痛地她喘不過氣。
衛仲道的母親似是覺得還不過癮,便又開口道出她所謂的“真相”。
“這蔡小姐啊,爲人可真是不怎麼樣,頂着一個才女的身份,什麼都不做,這把我們家仲道剋死之後,更是,沒有留下個一兒半女不說,竟然自己跑回了家,不知道心裏是不是有哪個人呢。”
語氣極其陰陽怪氣,字裏行間都帶着對蔡文姬的諷刺。
這一番話下來,臺下的文人們更是坐不住了,議論聲逐漸放大,好像是故意爲了讓蔡文姬聽到一樣。
“原來是早就與別人暗通款曲了啊!”
“真是不知廉恥。”
“這樣的女子還有人敢要嗎?我都怕剋夫。嘖嘖嘖。”
蔡文姬獨自一人站在大堂的中心,一聲不吭。但仔細看便可以發現,她的雙拳已經在袖子裏面握緊了,指甲刺破了手心,點點紅猩染上了長裙。
心裏一陣羞憤。
這衛家夫人顛倒黑白,混淆是非。明明是他們一家,因爲自己在衛仲道死後,也並未留下個一兒半女,導致了他們的不滿。對自己百般刁難。蔡文姬以前那些對衛仲道的愛意,美好回憶,都在這些刁難下消失殆盡。
那時的蔡文姬太青澀,不懂得爾虞我詐這些東西,於是便在羞憤之下,跑回了蔡家,回到了父親的庇護下。
但此時。
蔡文姬看着座上自己的父親,滿臉的滄桑,一頭青絲變白髮,已有了歲月的模樣。
讓這樣的的人因爲自己一時的衝動,而蒙受如此大的屈辱,蔡文姬實在是不忍心。
在以前,好像女子忠貞烈節比什麼都重要,蔡文姬的美貌,才
華,都好像比不過一句改嫁。
心如寒冰一般透徹,耳邊環繞着衆人的議論聲和嘲諷聲,所有人都對蔡邕和蔡文姬頗有微詞,指指點點。
衛仲道的母親看着蔡文姬和蔡邕二人如此之窘迫,心裏無比爽快。剋死了自己的兒子,又沒有留下任何子嗣,本以爲就這麼留着自己折磨折磨就得了,沒想到她竟然還敢跑回家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蔡邕看着自己女兒被當衆羞辱,心裏也不好受,剛想開口,旁邊的屏風便傳來了一道威嚴的聲音。
“大家先安靜一下,今日來這裏的目的是一同討論詩詞,品鑑大會,別讓不想幹的事情衝昏了大家的頭腦。”
不,不相干?
衛仲道的母親一口氣差點噎在嗓子眼,頓時有些不樂意了,剛想起來發作,一旁的衛仲道的父親卻拉住了自己。
衛仲道的父親沉下臉色,暗自思索。
這道聲音的感覺絕對不一般,能夠在蔡邕的宴會上,坐於屏風之後,避不見人,定不是尋常等閒之輩。
而衆賓客因爲這一聲也安靜了下來。一些頭腦還清醒的緩了過來,沒錯啊,今天的主題不是詩詞鑑賞大會嗎?怎麼突然就變成大家的八卦大會了呢。
有一些還想繼續八卦的人,見別人都安靜下來了,也只好作罷。
一直處在話題中心的蔡文姬,從王易的聲音一響起,面上就從
生無可戀瞬間晴朗。
沒錯!這一定是他!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他終於回來了!
王易透過屏風目睹了整場風波下來,冷冷地看着衛家的那幾個人,還有一些在外面亂嚼舌根的所謂的文人。
自己的女人,怎麼能被別人隨意羞辱呢。
不是詩詞品鑑大會嘛,好啊,那就拿出你們最拿手的東西來讓你們顏面掃地吧。
“咳咳。”
輕輕咳嗽了一聲,蔡邕也對衛家的刁難視若無睹,改嫁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本身就是一個無法令人接受的話題。
雖說蔡邕是一位儒學大家,但在這個年代來講,就算你是皇帝有時候也未必能夠對抗得了士族。
悲哀,這就是古代莫大的悲哀,否則的話蔡邕也不會千方百計的阻止自家女兒嫁給王易。
“諸位暫且先安靜一下,我召集諸位今日前來是以文會友的,而不是說一些閒言碎語,我希望大家都能給我蔡邕一個面子。”
蔡邕在三國前期的威望幾乎是一時無兩的,能夠跟他比肩的除卻北海的孔融、武將盧植、以及一些老傢伙之外,幾乎沒有人膽敢拂了他的面子。
迂腐的思想有的時候會禁錮一些人,哪怕是衛家人在面對蔡邕也是不得不正視起來,因爲這就是文學大家的資本。
“既然是以文會友,那麼再下便吟詩一首,希望蔡文姬小姐能夠幫忙品鑑、品鑑。”
簡簡單單的話語,依舊從那姓衛的世家子弟嘴中說出,此人尖嘴猴腮,雖生的不怎麼樣,卻想要效仿那些颯然的詩壇大家。
站起身,此人右手持着扇子,在來回扇動的功夫,他的心頭也是不自覺的轉動,說實話這傢伙文采倒是有那麼一小點,但如果說他震古爍今的話,那倒還真是不太至於的。
這傢伙搖頭晃腦的樣子給人一種不太真切的感覺,不過這傢伙似乎就喜歡這樣萬衆注視的感覺。
他思慮了許久,忽然眼前一亮,手中的摺扇微微合十的當口,嘴裏也是不忘吟唱道:“今宵有酒今朝醉,往事逝去如雲煙;文姬小姐還復來,尋覓佳婿在人間;”
這一首詩做的並不是如何的漂亮,不過首尾押韻,所以也算是一首詩句,不過其中的嘲諷之意很明顯,那就是諷刺蔡文姬根本不懂得羞恥,不僅僅拋頭露面,竟然還想重新嫁人,這真當他們衛家沒有面皮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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