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剛要動彈,就聽一直冷眼旁觀的巡撫趙友仁開口了:“這就動上刑了?”
“我還沒聽明白,這秦風究竟犯了什麼事兒呢。”
“知州大人,不然,你先給本官說說?”
知州的兩名手下立刻站住了。
雖然這巡撫說話慢慢悠悠的,但巡撫就是巡撫,比他們的老爺官大多了。
巡撫大人都說話了,兩個官差可不敢隨意行動。
知州張了張嘴:“呃……這……”
這巡撫,怎麼還問起案情來了?你一個廣西的官兒,這跟你也沒關係啊……
知州心中吐槽一句。
可吐槽歸吐槽,既然人家大人說話了,他就不能裝沒聽見,只能耐心地陳述起來。
“啓稟大人,本案,乃是寧海縣一衆鄉紳狀告本縣知縣秦風,貪贓枉法,剿匪詐捐,欺騙了他們的銀兩,總共三萬餘兩白銀。”
“我身爲登州知州,任下居然出了如此藐視朝廷的敗類,實在難辭其咎,故而親自過來寧海縣爲百姓們主持公道,叫這秦風把貪污的贓款都吐出來。”
“過幾日,下官也會將秦風貪污一事上告知府,再由知府上奏到皇上面前,把這貪得無厭的贓官,給罷免掉!”
“身爲知縣,不爲民做主,還整日想着從百姓身上搜刮,着實可惡!”
巡撫挑了挑眉毛:“剿匪詐捐?是怎麼一回事,說來聽聽?”
“呃……”
知州張了張嘴,可這事兒他也沒經歷過,如何說得出來?
他只好求助張順胡萊等一衆鄉紳:“咳,你們還不快快跟巡撫大人說個清楚?”
張順胡萊對視一眼,只當巡撫是好奇,就張嘴把秦風如何找到他們,相約山匪演戲,他們捐款,然後騙百姓也捐款最後分錢的打算,以及秦風不講信用,收了錢就不退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二人的敘述,先是讓百姓們瞠目結舌。
他們可沒聽說過這種事兒。
說完之後,百姓們又是滿腔憤怒!
按照鄉紳們所言,秦風應該動員他們捐款纔對,可這些日子,秦風可從來沒提過捐款的事情,還動員了不少百姓,把山匪給成功退掉了。
雖說剿殺山匪的當天街面上秦風早就命令不能留人,但那天大街上刀兵四起,叮噹亂響,百姓們哪能不關注,一個個從窗戶縫,門縫都瞧了個八九不離十。
那可是真刀真槍的幹!山匪們被秦風借來的兵殺的血流滿街,實實在在,根本不是什麼演戲!
這纔是事實!
鄉紳們說秦風傳統山匪演戲,演戲能豁出一百多條人命來演的?簡直放屁!
不過礙於剛剛巡撫那犀利的眼神,百姓們縱然有滿腔憤怒,也一時間不敢開口,只能一個個瞪大眼睛,漲紅了臉,拳頭攥得咯嘣響,恨不得現在就衝到大堂之上,把那些鄉紳胖揍一頓。
巡撫聽了個大概,眉頭皺的飛起。
鄉紳們口中所言,跟他從衙役趙毅那裏聽到的故事,完全就是兩個版本。
巡撫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上,可不是光靠的運氣和人脈。
但問題是,他聽張順和胡萊的敘述,好像這兩個人,也沒說謊。
這倒是真有意思了。
“有意思,本官進了寧海縣,也聽到百姓們談論剿匪一事,只不過,本官聽到的跟你們講的,可不太一樣啊……”.七
趙友仁悠悠說道:“知州大人,你既然要對秦風用刑,可是已經掌握了什麼證據?”
“呃……”
知州緊張地攥了攥拳頭,搖頭道:“沒有。”
“那可是除了原告之外,還有什麼證人能證明秦風的確貪污了錢款?”
“呃……”
“也沒有。”
巡撫眯着的眼睛突然睜圓了,嘴角撇了一下,責備道:“既無證據,又無證言。那你憑的什麼動刑?就不怕屈打成招,弄出了冤案來?”
“你大小也是一個知州,平日裏,就是這麼斷案的?”
巡撫最後這一句,嗓門驟然提高,那知州直接嚇出了一身冷汗,身子躬成了蝦米。
“巡撫大人息怒……這……這雖然沒有證人證物……但這麼多的鄉紳一起狀告秦風,下官料想不會有什麼差池……”
“一派胡言!”
巡撫砰地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茶碗都被他這一巴掌震的跳了一下。
“那本官現在說你卜從鳴貪贓枉法,是不是也可以對你動刑了?嗯?”
“本官可是巡撫,本官的話,應該比這些鄉紳,更有說服力!是也不是?”
巡撫的聲音不大,但卻振聾發聵,聽得知州耳朵眼直嗡嗡,腦子裏頓時亂成了一團漿糊,下意識地點頭回答:“呃……是,是是是。”
“是?哼哼,那好,來人,把卜從鳴摁住,給我用刑,重大五十大板,叫他把貪污國庫的銀子吐出來!”
巡撫起身,前走幾步,抽出一支令牌來,往地上一扔。
知州頓時魂飛天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忙改口:“不不不,不是……不是!巡撫大人,下官知錯了,下官知錯了!”
“哼!”
巡撫一甩袖子,坐了回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見知州還在那裏跪着,悠悠說道:“還跪在那裏幹什麼?案子斷明白了?”
“呃……是,下官,下官重新審問。”
知州如蒙大赦,站了起來,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擦了一把冷汗。
可重新判案,該怎麼判呢?
知州這邊發愁的時候,百姓們卻是心中暢快,互相小聲議論起來。
“看來這巡撫大人,是個好官啊!”
“沒錯,我還以爲巡撫大人也是來欺負咱們秦大人的。現在看來,是來幫着咱們秦大人解圍的!”
“哼,有巡撫大人撐腰,看這知州還有這些鄉紳,還能翻出什麼浪花來!”
“太好了。秦大人的官位,這下應該算是保住了!”
“既然有巡撫大人做主,咱們也不用怕,待會兒要是用得着咱們作證的,誰也不能縮着!”
“對!誰不站出來,誰就是烏龜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