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萊這麼一說,衆人豁然開朗,就連氣憤非常的張順,臉上的怒意也漸漸消了去,認真地考慮着胡萊話語中的可能性。
想了想,還真是那麼回事。
胡萊又繼續說道:“這秦風手裏,也就只有抄家甲午得來的一萬多兩銀子,就是能過了今年這一關,明年呢?明年他可沒那麼多錢了。而且一年的功夫,他就是想破了頭,也賺不到足夠的銀子!”
“明年他若是不把今年欠下的銀子先還了,你們說,老百姓們還會幫他的忙嗎?”
衆人齊刷刷地搖頭。
“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秦風如今頭腦發昏,要自作孽,你我只需要靜觀其變即可。等上一年的功夫,能看到秦風水深火熱,也是一樁美事!”
張順終於被說動了,咬了咬牙,對衆人說道:“幾位大官人所言不差,倒是我想偏了,只覺得秦風會耍花招,忽略了咱們根本不跟秦風這廝接觸。該賺的錢,不能少賺!”
“來人吶!開倉!賣糧!”
寧海縣不大,一共就四萬戶人口。
秦風要收糧食的事兒,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全縣都知道了。
縣庫那邊,直接排起了長隊,家家戶戶都推着小車,或者直接用人拖着扛着,每家至少五袋。
有些家庭比較善於積攢的,銀子比較多的,十袋十五袋的也有。
秦風親自監督,每袋糧食都要用糧探子檢查質量,確認沒有問題了,就收入縣庫,寫下欠條,簽字畫押。
後來爲了弄欠條,他還找人給刻了個版,直接用印刷的,自己只簽名畫押就可以。
第三天,秦風就算計着數量差不多了,讓衙役們廣而告之,叫農民們還沒賣糧的先不要去收購了。
第四天,二十六萬兩千五百石糧稅,就收齊了!
三個縣庫全都裝得滿滿當當。
沒趕上的縣民們扼腕嘆息,也沒辦法。
秦風抄家甲午得來的一萬五千兩銀子,3錢5石這麼收購,居然還餘剩了一些。
他花了一百多輛銀子,僱了些人和車馬,把糧食直接運去了州府。
登州府知府衙門。
衙門之中,正大擺宴席,席上除了知府,還有不少貴客,坐在知府的上位。
這些人裏面,赫然坐着一個秦風的熟人,不是別人,正是給那秦風宣讀聖旨的太監。
這太監明顯品級不小,就連知府大人,也要對他恭恭敬敬眉開眼笑的。
不過此時,他也不是席間地位最高的。
他正在給一個年輕人斟酒。
“大皇子殿下,這登州府水土豐美,海鮮乃是一絕,來,奴婢給大皇子殿下扒了條大蝦,您嚐嚐,比輾轉運去宮裏的凍貨,新鮮多了!”
“嗯。”
大皇子倨傲地點了點頭,指了指自己的盤子,太監立刻給他放進了盤子裏面。
他享用了一番,滿意一笑,擡頭對知府說道:“明日,本宮就要回宮了,交代你的事情,務必辦好。知道了嗎?”
“本宮不只是要你看着他。這秦風多管閒事,該有什麼下場,你應該心裏明白。你身爲知府,想想辦法,料理一下。”
大皇子在爲秦風救了他兩歲弟弟小皇子的事情惱怒。
他明面上雖然向皇帝請封秦風,但實際上可是在心裏怨上了秦風。
“是!下官明白!”
知府衝大皇子拱了拱手,說道:“不過大皇子,事實上,這秦風無需料理。只消等上兩三個月,就到了繳納糧稅的時候了,到時候這秦風,一定交不上!”
“哦?前幾日,你不是還說登州今年風調雨順,是個豐年嗎?怎地他交不上?”
大皇子挑了挑眉毛。
“啓稟皇子殿下,豐年不假,可寧海縣的土地,早在許多年前,就被當地的鄉紳們收購一空了,如今這寧海縣的農民都是租種,他們只得2成的糧食。叫百姓們交足糧稅,他們怕是到年底都要餓死。”
“往年糧稅,都是寧海縣的甲午師爺去和鄉紳求情,叫鄉紳捐出來一些湊出。”
“可根據本府瞭解,今年,這秦風把師爺甲午給算計了,還得罪了當地的鄉紳!鄉紳斷然不會幫那秦風一絲一毫!”
“如此一來,他安能交齊糧稅啊?”
這邊知府話音剛落,門外突然衝進來一個下人:“報——知府大人,寧海縣知縣秦風求見。”
“嗯?”
知府楞了一下,皺了下眉頭。
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他怎麼來了呢?
皇子也朝後看了一眼,悠悠問道:“他來作甚?莫非是請求減免糧稅的?”
“許是如此。”
知府連忙點頭,他也想不出什麼更合理的解釋了。
“那你可知道,該如何處理?”
“自然是斷然否決!不給他減稅!”
知府諂笑着回答了大皇子一句,轉身對手下換上了冷臉:“聽見了吧?你,直接去把秦風趕回去,告訴他,若是秋收交不夠糧稅,就等着我寫奏本告他無能吧!”
知府和大皇子說完,只聽下人回報說:“呃……知府大人,大皇子殿下,這秦知縣,不是來請求減稅的。他……他帶了許多人,拉了幾十輛大車,是來提前交糧稅的……”
“什麼?”
知府以爲自己聽錯了:“你說,他是來幹什麼的?”
“他是來,提前交糧稅的。”
提前交糧稅?
知府驚了!
饒是他堂堂知府,也從未聽說過,交糧稅還有提前交的!
往年哪個縣不是一拖再拖,有的甚至能從秋收拖到入冬,才把該交的糧稅給交上的?
收稅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提前交?
什麼鬼?
大皇子也一臉的不悅,瞪了知府一眼,覺得這知府太不靠譜,剛還說秦風肯定交不上呢,這馬上就來打臉了。
他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冷聲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過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皇子可是真龍的後人,龍威駭人,知府被嚇了個哆嗦,連忙點頭道:“是!屬下這就前往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