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萬坤明敲了兩下門,說這話往裏面走。
進來門口,一眼就看見了提着於滿倉小鳥,歪頭看的秦風,立刻倒抽了口氣,後退一步,整個人背靠在了門板上,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秦風問:“大、大人……你在幹什麼?”
秦風看看萬坤明,再順着萬坤明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連忙撒開。
“咳……我在給他做屍檢。”
“呃……哦……”
萬坤明緩緩點了點頭,但臉上震驚的神色依舊沒有退去。
好一會兒,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場面一下子變得非常尷尬。
半天,萬坤明纔開口打破了寂靜:“於滿倉死了?”
“嗯,死了。”
“那……醫館的老先生讓擡走。”
“正合我意,你去找些幾個人來,把他擡去知府衙門停屍房。”
萬坤明皺了皺眉頭:“大人還要繼續……屍檢?”
“不成嗎?”
“成。”
萬坤明垂首答道。
“哼……順便把醫館的老先生叫進來。我有事情要請教。”
“是。”
秦風知道萬坤明在胡思亂想,但他不甚在意。
誤會歸根結底也只是誤會,不管萬坤明現在是怎麼想的,當他把案子查清楚的時候,一切都能有清楚的解釋。
這於滿倉小鳥上的傷口實在可疑,關鍵這傷口跟兇案的屍體有關。
屍體肯定不會咬人,可仵作卻真的受了傷。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具屍體有問題!
林翠翎的屍體都傳說是“被惡鬼吃了”。
秦風不信,他認爲屍體頂多是被人偷了,毀了,處理了。
但這世上的事情,只要發生了,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秦風有種直覺,這仵作小鳥上的傷口,或許也是一條線索,必須得好好挖掘一下才行。
萬坤明去了。
於滿溢普通給秦風跪下了:“大人,您要把我哥的屍體運到衙門停屍房做什麼?”
“屍檢。”
“我哥是因爲鬼魂的詛咒病死的……又不是被殺的,做什麼屍檢?求大人行行好,給我哥留具全屍吧……”
於滿溢嗚呼一聲又哭了起來。
秦風真是煩的不要不要的,砰地重重砸了一下桌子:“於滿溢!你腦子清醒一點!”
“你當真相信你哥是因爲林翠翎的鬼魂復仇,所以才得病死的嗎?啊?”
“若真有鬼魂復仇,何須叫人得病?你哥親眼見過惡鬼食屍,那林翠翎爲何不直接把你哥給吃了?嗯?”
“你哥哥侮辱了她的清白,她爲何不直接給你哥弄斷?你自己設身處地想一下,只給他這麼小一個傷口,能解氣嗎?嗯?”
“你哥自己糊塗也就罷了,他對屍體不敬,做了齷齪又虧心的事情,害怕也是理所當然的,他相信鬼神之說尚有緣由。你莫非也做過什麼虧心事嗎?若是沒有,你爲何就信了鬼魂復仇之說?嗯?”
秦風一句接着一句,話語傳進於滿溢的耳朵,如重錘砸在他腦袋上似的,教他半點不能反駁。
“那……那我哥他……究竟因爲什麼死的?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發疾病?”
“不知道,所以要屍檢,查個明白!”
秦風衣袖重重一拂,盯着於滿溢問:“你意下如何,願意叫你哥死個明白嗎?”
“願、願意……”
“哼……”
秦風冷哼一聲,總算是把於滿溢給說服了。
“秦大人……”
老頭跟秦風客氣的拱了拱手:“不知大人找小老兒,有何見教?”
“呵呵,見教不敢當,反倒是想跟先生請教點問題。”
秦風走到於滿倉的屍體跟前,墊着布把於滿倉的小鳥再次提了起來,露出那道不大不小但當時應該很疼的傷口問老頭:“老先生身爲醫者,想必對各色傷口都應該有所瞭解,不知先生能否看出這傷口,是怎麼造成的?”7K妏斆
“嗯……我且瞧瞧。”
老頭眯着眼睛,端詳了一會兒,喊了一嗓子叫了個學生進來:“給爲師找一枚繡花針來。”
“繡花針?不是銀針嗎?”
“不要銀針,要繡花針。”
“是。”
沒過多久,學生回來,遞上繡花針,老頭直接拿針在於滿倉的小鳥傷口上挑撥了兩下,又伸出兩根手指去捏住了什麼,輕輕往外拉。
秦風窮盡目力纔看清楚,老頭手裏捏着的,是一根刺,一根細小的不離近了看都看不見的小刺。
“以老朽的經驗來看,這傷口,應該是被木器劃傷的,而且……還是斷裂開來的木器。大人請看……”
老頭把小刺遞給秦風,秦風立刻扔掉小鳥,用那塊布把小刺給接住了。
“老先生可真是厲害,方纔我瞧了半天,都沒瞧見此物……”
秦風忍不住稱讚道,這老頭,可比仵作強多了。
“哈哈哈哈……大人過獎了,小老兒也就是見過的傷勢多了,什麼樣的傷口都見過,有些經驗罷了。人老了,不中用了,也只有這幾十年積攢下的經驗還能偶爾派上些用場。”
老頭謙虛地說。
秦風皺了皺眉,向老頭躬身一禮:“老先生,在下秦風,是山東省登州府寧海縣的縣令。”
“失敬失敬,小老兒伍懷虛。”
“虛懷若谷,好名字。”
秦風恭維一句,直言道:“在下本來只是路過濱城,但機緣巧合,答應了知府大人查一件案子。”
“這牀上躺着的,是知府衙門的仵作,如今他死了,我一時沒了幫手。不知老先生願不願意出手相助,給我做上一天半日的仵作?”
“若老先生肯出手幫忙,秦風定會記老先生一個大恩!”
秦風一彎腰,直接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老頭呵呵一笑:“秦大人嚴重了,這兇案鬧的人心惶惶,若小老能幫得上忙,早點破案也好。不過有件事情咱們要說清楚。”
“什麼事?”
“你記不記我的大恩,不重要。老夫出手幫忙,可是收錢的。”
老頭和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