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聞言輸完液,已經晚上□□點了。

    一到夜晚,外面溫度驟降,還淅淅瀝瀝地飄着零星小雨。

    祁承脫下外套給聞言披上,擁着她坐上了車。

    聞言瞧見副駕駛上有隻禮盒袋,她拿起一看,是某個高端品牌,轉身問一旁開車的祁承:“是打算送給我的嗎?”

    “恩。”

    聞言拆開,是一條手鍊。

    這一次祁承選的款式難得是讓她喜歡的,便直接戴在了手上。

    祁承看了一眼她的手腕,不發一言。

    這個疤讓他心疼又愧疚,一顆心始終懸在那,無處安放。

    這種事怎麼能讓他不在意啊。

    無處發泄,只好怪自己。

    聞言斜着頭,看着雨一滴一滴拍打在車窗上,緩緩開口:“我就是害怕你會這樣,所以一直不想提這件事。祁承,以前發生的事就算了,好嗎,我們不是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嗎?如果不是今天去了醫院,再過段時間我的疤幾乎就看不出來了,我不希望我手上的疤好了,你心裏的疤還在。”

    聞言要的是不問過去,只顧將來。

    他們還有很多年。

    祁承想,往後的日子裏,他們將彼此陪伴,還有無數的機會讓他來補償。

    *

    祁承把車停在地下室,和聞言一塊兒上了樓。

    到家沒幾分鐘後,門鈴響了。

    是祁承家的司機,送了粥和換洗的衣服過來。

    關上門,祁承解釋:“知道你發燒沒胃口,不過飯還是要喫的,我提前讓家裏阿姨煮了粥,你喝點。”

    邊說邊從保溫杯裏倒了一些粥在碗裏。這個粥口味清淡,又養胃,再適合聞言不過了。

    聞言喝了幾口:“那送了你的衣服過來又是怎麼回事?”

    “這個啊,今晚我就在你這睡了,你要是身體還不舒服,我在這也方便照顧。”

    聞言聳聳肩:“行吧,客房櫃子裏有厚棉被,你等會自己拿吧。”

    “恩。”

    聞言喝完粥,還是覺得有些累,起身道:“我先回房間洗澡了,想早點睡。外面那個浴室你可以隨便用。”

    “等會記得吃藥。”祁承叮囑道。

    “好。”

    *

    聞言一躺進被窩,就眼皮沉重,睡意重重。

    還沒等完全閉上眼,房門就被禮節性地敲了一下。

    還有點迷迷糊糊地喊了聲“進來。”

    只見穿着一身睡衣的祁承走進房間,身上還帶着剛洗完澡氤氳着的熱氣。

    毫不客氣地走到牀邊,直接掀開聞言的被子,鑽了進去。

    聞言被驚得坐起身,睡衣頓時全無:“你幹嗎?”

    祁承長手一伸,聞言又倒回了枕頭上。

    對方手臂一使勁,自己就被擁進了懷裏,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乖,不做什麼,怕你半夜又燒起來了,我不放心。”

    “那也不用睡一起。”

    “反正遲早要一起睡的。”

    “……”

    “而且我認牀,在客房的牀睡不着。”

    “我的牀你就不認了?”

    “抱着你我就睡得着了,還管什麼牀啊。”

    “……”

    祁承的理由冠冕堂皇,臉皮又夠厚,聞言懶得計較。

    更何況今天的祁承一顆心脆弱得很,她也不捨得。

    算了,那就這樣吧。

    兩個人還算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

    第二天一早起來,祁承伸手摸了摸聞言的額頭,感覺這燒應該是退了。

    祁承這才鬆一口氣。

    又不禁佩服自己,美人在懷,還能做到不趁人之危…

    在聞言熟睡的臉上輕輕一吻,輕手輕腳地從被窩中出來,去浴室解決自己的生理問題了。

    房門被輕輕帶上,裝睡的聞言聽到了關門聲,這才睜開眼睛。

    剛剛祁承的體溫燙人,讓她差點懷疑發燒的人是他纔對。

    所以是年輕人一大早就精力旺盛吧。

    聞言若有所思,又躺了一會兒,緩了緩神,才慢慢起身去浴室洗漱。

    燒退了之後,背後出了一層薄汗,乾脆又洗了個澡。

    等出了房間,祁承已經做好了早餐。

    簡簡單單的湯麪,加上一個荷包蛋,賣相一般,口感卻意外的不錯。

    祁承拿出體溫計量了量,確認了一下是真的退燒了。

    在這途中,公司的祕書戰戰兢兢地給祁承打了幾個電話,提醒他早點到公司,等會還有一個會要開,讓他別忘了。

    “你有事就早點走吧,別耽誤了。”

    “要不要我叫司機中午給你送飯過來?”

    “不用了,等會冉冉要來,她會解決的。”

    “行。”

    祁承回了趟房間,換上正式的西裝,外面套了件大衣,走的時候還一步三回頭,頗爲不捨,和這副成熟精英的打扮相當違和。

    聞言失笑:“行了,你走吧,我丟不了。”

    結果祁承又折回來,愣是親了幾口占夠了便宜才肯走。

    ***

    一整個假期,就在走親訪友、各種聚會和應酬中匆匆結束了。

    聞言和祁承兩個人訂好了機票回A市。

    去機場的前一天,祁承給聞言打電話:“今天我有個項目在郊外這邊談,應該會談到很遲,晚上就在這附近酒店睡了,明早我就從這直接去機場了,我找司機去接你吧。”

    “別讓司機折騰了,我自己打車過去就好了。”

    “恩,那也行。我明天上午大概十點左右會到。”

    第二天,聞言提前半小時到了機場。

    她發了個消息:“我已經到啦。”

    祁承沒有回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十點整,祁承沒有到。

    她打電話,沒人接。

    在她印象中,祁承這個人雖然有些事不怎麼靠譜,但從來守諾守時,和她約定好的時間也從來不會遲到。

    她不斷地打電話,還是關機。

    候機室內暖氣很足,可她出了一身冷汗。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電話裏的機械女聲一遍遍重複。

    聞言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憶昨天兩人的對話。

    祁承好像說,在淮市外郊區、附近的酒店…

    聞言打開手機軟件,搜那片區域的酒店都有哪些。

    她想,按祁承挑剔的性格,肯定是選了最好的那一家。

    身體遠比腦子行動得要快,等反應過來她已經拎着箱子跑出機場,招了一輛出租車,報了個酒店名:“師傅,麻煩快點。”

    而另一邊的祁承,暈暈乎乎地睜開眼,下意識地摸過放在一旁的手機,一按,發現沒電關機了。

    再一看酒店的時鐘,十一點十五分。

    祁承罵了一聲“操”。

    昨天談生意的時候,酒喝多了,醉意上頭,回到酒店衝了個澡就迷迷糊糊睡了。

    誰能想今天一睡就睡過頭了。

    不用猜也能想象,聞言現在一定擔心極了。

    拿起房間裏的座機撥通了聞言的電話,很快就被接起來了。

    “言言,對不起啊,我睡過頭了,手機也沒電了。”

    他聽見了對方的抽泣聲,心都被揪成了一團。

    “你現在還在機場嗎,我馬上趕過來。”

    他聽見聞言帶着哭腔:“我不在機場,在路上,快到你那邊了。”

    “寶貝,你別哭了,我聽不得你哭。”

    “恩,你出來…等我吧…還有幾分鐘就到了。”聞言的聲音斷斷續續的。

    司機師傅貼心地遞了幾張紙巾給聞言。

    手機充足了電,一開機全是聞言的信息和未接來電。

    接下來的幾分鐘路程,祁承一直在電話這頭和她道歉。

    在酒店門口,看見眼眶紅紅的聞言,直接把人抱到懷裏:“寶貝我錯了。”

    “我還以爲你路上出事了呢,要是你有個萬一,我怎麼辦?”

    說着說着,聞言就又有點想哭,淚眼盈盈。

    “看不見你我就着急……”

    “是我混蛋,不該喝那麼多酒,讓你擔心,別哭了,我都快心疼死了。”

    喝酒誤事。

    他祁承以後再多喝一點,就是狗。

    剛剛聯繫不到祁承的時候,聞言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很多種不好的可能,讓她恐懼又害怕。

    她從小就是心硬的人。

    也自認爲是個要強的人,哪怕是當時受了傷,看見血一滴一滴從自己的動脈處流下來,劇烈的疼痛感也沒讓她落一滴淚。

    可一想到關於祁承的事,哪怕是自己的瞎想,她就忍不住哭了出來,根本無法控制。

    祁承連哄帶騙,才把人眼淚止住。

    又匆匆趕到機場,重新買機票,好在最近的航班沒隔太久。

    直到坐上了飛機,聞言的心還是沒有安定下來。

    一隻手一直扯着祁承的衣角不肯放,眼睛和鼻子依舊紅紅的,像極了一隻受驚的兔子。

    祁承惡趣味上頭,逗她:“別這麼看着我,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把你怎麼了呢。”

    聞言的臉漲得通紅,懶得理他,把頭轉到了另一邊不去看他。

    可是抓着衣角的手指依舊沒放開。

    祁承笑着,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想將我愛你的心意傳遞給你,僅僅是兩個人牽着手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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