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上哪所大學、幾時見家長、幾時結婚,去哪裏度蜜月,以後的工作地點又在哪裏……
少年面色古怪,她問他如何的時候,只乾巴巴地說了一句:“挺好的。”
走回去的時候他還像是在夢遊。
所以……他這是被求婚了麼?
後來那幾個不良少年被一位不知名的市民舉報盜竊,被警察抓了個現行,因爲金額巨大,事兒還不小。
不知名的友好市民揣着兜,渾然沒有使了陰招的愧疚。
發小還奇怪他怎麼這回不把人揍得媽不認,就聽見刺頭少年側頭說:“遵紀守法聽過麼?”
發小:?
他一言難盡地看着少年那張略微顯得桀驁的面容上的粉色創可貼。
少年嘴角的笑,是前從未見過的弧度。
他真轉了性了。
——畢竟,都是要結婚了的人嘛。
高興歸高興,但是總覺得她說的喜歡太輕易。
這份愛意來得快得猝不及防,叫人受寵若驚,又太沒安全感。
——因爲少年蹙眉思考過,沒覺得自己身上並有什麼值得喜歡的東西。
他想過她喜歡誰,他就把誰揍得媽不認;誰和他搶,他就會和誰拼命——像是一條守在花身邊的惡龍,霸道又惡劣。
他以爲她會變心,就像是小姑娘今天喜歡哪個明星,明天就會毫不猶豫地愛上另外一個;他攥着這點愛意,以爲這是和從前一樣會消失的星光。
可是從七月的夏天,一直到一月的凜冬。
補課、逛街、拉手,他們倆一直都相安無事。
他隔三差五就要問她一遍還喜不喜歡他,還喜歡把她堵在牆角,親又不親,就愛放狠話。
其實高中生的日常真的很忙,她忙着規劃兩個人的未來,忙着好好學習當第一,只夠關注他一個。
漸漸的,少年也不問這種問題了。
舒甜甜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已經快放寒假了。
她好奇地跑去問他,刺頭少年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把一張高分的數學卷在她面前晃了晃。
經過了一個學期的補習,少年的其他成績已經提升到了及格線以上,但是也不知道是天賦還是腦瓜子好使,數學一騎絕塵。
他說:“我的獎勵呢?”
舒甜甜看着他十七歲的面容,心想不能犯罪啊。
提心吊膽了半天,結果少年把她手機給搶了。
回頭一看,他把他們倆的微信,換成了十分隱晦的情侶頭像。
舒甜甜:……
大年三十,舒甜甜和爸媽在家過年。
一家人喫完了團圓飯,春晚不好看,舒甜甜就想掏出給他發消息。
她突然間有所預感,探頭一看,果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聽人說過他家的事,喪母加上父親續娶,還有幾個私生子。
過去的幾年,少年都是一個人在外面過年的。就算是再好的發小哥們,過年的夜裏都要闔家團圓的,可是某種意義上來說,少年大概是沒有家的。
從前都過來了,可是今年走在萬家燈火,他突然間有點想見她,所以下意識來了她家樓下,又不想叫她看見,就站在了角落裏。
然而在他轉身想要走的時候,被人拉住了。
她外套下還是兔子睡衣,趁着父母睡覺了,偷偷溜出來找他的。
她沒問他來做什麼,就問他要不要去看跨年夜的煙花。
他們倆騎着小黃車去了市中心,在人山人海里面擠着,艱難地爬上了天台。
煙花綻放的時候,刺頭少年突然間湊過來,吻了她一下。
等到她回頭的時候,少年已經看向了煙花,嘴角勾起。
他們吃了麻辣燙,牽着氣球,混在一羣情侶中間,僞裝自己也長大了,是一對名正言順的情侶。
然後被和男朋友出來逛街的班主任抓了個正着。
好啊!果然在早戀!
兩個小兔崽子溜得飛快。
班主任摩拳擦掌,準備開學之後就抓起來做思想教育,結果高二下學期一開學,就要搞全國競賽了。
舒甜甜年級第一,當然是學校的種子選手,不能在這種要拿保送名額的時候拖後腿。
班主任一看她成績沒有下降,少年的成績還在均勻上升,又沒抓到什麼實際上的證據,就暫時壓了下來。
這一壓,就又壓了一個學期。
等到高三上學期的時候,班主任聽小道消息說,他們倆出黑板報的時候卿卿我我,頓時摩拳擦掌,氣勢洶洶地衝了過去要去抓個現行。
班主任只好悻悻離去。
第二天繼續蹲點,發現他們在吵架。
吵了半天,內容就是姬無恕去報名了競賽,卻不告訴她。
一年的努力,刺頭少年的成績已經突飛猛進,但是距離華大還是有點距離的。然而他的英語和數學兩門基礎特別好的,簡直就是一騎絕塵。
畢竟他從前成績就很好,這就不得不提一下少年這一世的母親,就是一位英年早逝的數學教授,基礎打得太好了。
所以舒甜甜當時勸他參加競賽試試,萬一能加分呢?
但是舒甜甜不敢直接和他說,只能旁敲側擊——畢竟讓一個一年前還倒數第一的少年參加競賽,聽起來太天方夜譚了。
她以爲他沒聽懂暗示,還有點兒可惜,結果轉頭就聽到了他報名的消息。他想給她個驚喜,卻不小心叫她糾結了半個月。
她生了一會兒氣舒甜甜又偷偷去看他,轉頭光速瞄了一眼,被刺頭少年抓了個現行。
她立馬裝作自己沒去看他,一副專注出黑板報的架勢。
就聽見了少年突然間指出來:“寫錯了,寫成我名字了。”
舒甜甜:……
她心虛地擦掉,惱羞成怒,氣沖沖地跑了。
刺頭少年揣着兜跟了上去,還心情很好地和班主任打了個招呼。
班主任:?
不巧,競賽跟隊的還是班主任。
班主任爲了拆散小情侶,飛機上坐他倆中間。
班主任本來想要敲打一下這倆,結果他倆恰好又鬧矛盾了,吵了一上午,班主任坐在中間,感覺自己如坐鍼氈,像是個瓦亮的燈泡。
英語演講的時候,統一穿白襯衫。
一干豆芽菜都像是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只有領口借來了一粒釦子,閒散的漂亮的少年,像是一株引人注目的小白楊。
他乾淨修長的手指挪過了話筒,於是,所有人的視線都沒有辦法從他身上挪開。
漂亮的少年像是在發光。
舒甜甜開始思考:其實他說的沒錯,她好像真的挺喜歡他的臉的。
班主任聽着那一口流利的腔調簡直喜極而泣,他口語很好,聲音好聽又加分,還來不及欣慰,就發現他的視線一直盯着某個位置,一轉頭就看見了舒甜甜。
他們不做任何交流,只是互相對視,時不時看上一眼。
班主任:……
總感覺抓到了證據。
然而實際上是這樣的——
舒甜甜也被要求穿了正裝,班主任的化妝技術還給她抹了個紅通通的臉蛋,所以姬無恕一會兒看一眼,一會兒又看她一眼。
雖然看起來有點像是年畫娃娃,但,還怪可愛的。
等到一結束,身高腿長的少年就直接把她拉去了衛生間裏,修長的手指微涼,把她臉上的腮紅抹掉,笑得老大聲了。
舒甜甜一摸,摸了一手的紅通通。
舒甜甜:……
就說他怎麼老是看她!
刺頭少年卻一挑眉,低頭湊過來,少年高大的身形就徹底罩住了她。
兩個人呼吸交纏,少年的眼神帶着一點兒的攻擊性的佔有慾。
他在她耳邊說話,聲音懶洋洋的,好聽得要命:
“主要是,看你可愛。”
對視了不過幾秒鐘,舒甜甜就落荒而逃。
少年似笑非笑的,在後面,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因爲腮紅事件,回去的時候班主任沒好意思坐甜甜同志旁邊了。
舒甜甜本來很鬱悶的,可是扭頭自己氣了一會兒,一轉頭就看見了少年蹙着眉,竟然已經睡着了。
長長睫毛下,還有濃重的陰影。
他爲了答應她的事,將近一個月的功夫,每天都只睡三個小時,醒來就刷題,閉眼都是卷子。
其實少年有股份有信託基金,如果不按照她的人生規劃走,他也能活得很容易。
可是那份本來只屬於她的人生規劃,有了另一個少年的奔赴。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刺頭,讓她手心癢癢的,她把他的腦袋靠在了她的肩上。
刺頭少年狀似無意地挪了挪,嘴角瘋狂上揚。
但是下飛機的時候,刺頭少年就笑不出來了,甚至表情還有點扭曲——
因爲甜甜同學矮了那麼一點,所以他成功地,落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