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京墨記得，那袋子裝的只是些下品靈石。
人命竟廉價至此。
“出手這樣闊綽，不如也幫幫我？”
“是你屠了村子？”宋京墨聲音很輕，她看向穿着一身灰撲撲袍子，面容被面巾遮蓋身形枯瘦的男人。
“村尾那個大肚女人可不是我殺的。”男人想起了什麼似的，哈哈笑了起來。
“不過我是看着她難產嚥氣的。”
見死不救，同殺人有什麼區別？
宋清琰也笑，她冷笑着鋪開靈魂力，封鎖了這一片區域。
“你不是他的對手，看着，我來。”
男人看到憑空出現的白裙女子面露驚恐神色，那樣強大的威壓，白裙女子想要殺他比碾死一隻螻蟻還要輕易。
明明他現身之前仔細探查過，只有一個大靈師修爲的小丫頭，身上的靈力波動他看了都眼饞不已，怎麼會憑空多了個至少是靈帝修爲的強者？！！
宋京墨沒有動，她看着男人像是被強大到無法反抗的力量扼住了咽喉，緩緩被提離了地面，雙腿不斷的蹬動掙扎。
驀地一聲輕響，有點像是氣球被扎破但是沒有爆裂的響聲。
宋清琰不會折磨人的手段，現學了個搜魂術用。
搜魂術十分霸道，男人的靈魂承受不住，識海都爆裂開。
男人的腦袋好像癟下去一點，生命氣息全無。
“死了。”隨着宋清琰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響起，男人的屍體也掉落在地。
“離這裏兩百里地有處寨子，是這些平日裏吸着普通人的血縱情享樂的靈脩的聚集地。”
“這羣靈脩裏修爲最高的是個即將突破靈帝修爲的靈王。”
“靈王不是能做城主了嗎？”有這樣的修爲，怎麼會——
“因爲無人管轄，因爲做什麼都自由。”宋清琰語氣淡淡，眼裏滿是厭惡。
她曾經接觸過這樣的靈脩，言行無忌，殺伐隨心。
爲了一點小事便取走人性命這樣的事情在他們眼裏根本不算什麼，就像男人爲了不知道會不會再回來的宋京墨屠了整個村子卻毫不在意那些人命。
沒有動手殺了懷孕的女人，是因爲女人難產時的痛苦更讓他感到愉悅。
宋清琰動手殺了人，身上也要負上因果。
因果沒有兩相抵消的說法，修靈大陸飛昇的通道斷裂，身負因果也沒有多大影響。
頂多是氣息有些變化，容易挨雷劈。
看了眼萬里無雲的天空，宋清琰眼底神色變換，最終什麼都沒說，回到了萬獸珠內。
在天道眼皮子底下遮蔽天空，她也冒了不小的風險。
好在天道這會兒沒空關注她，只是消耗了些靈魂力，勉強了結了宋京墨身上的那點因果，還算不虧。
宋京墨填好了最後一層土，用靈力控制着把男人的屍首扔到了村外。
“別髒了他們的輪迴路。”
食腐的鳥兒飛落，聚集在新鮮的食物旁啄食起來。
白雲駒受了驚嚇，嘚嘚跑進村子裏，循着氣息來到宋京墨身邊，用鼻子蹭了蹭宋京墨的衣服，眼睛溼漉漉。
“清琰，那對母子要怎麼處理。”兩個靈體都留在了小破屋裏，其他村民都沒有靈力留存，整個村子就只有那對母子成了靈體。
宋京墨不敢想得太深入。
女子生產本就痛苦。
爲什麼女人會在破屋裏生產？
爲什麼她身邊一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她的家人在哪裏？
有太多問題，她不知道答案。
“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萬獸珠裏，宋清琰的聲音一切正常。
宋京墨聽了，仔細想了想，往村尾走去。
她還是想試着把這對母子倆帶走，至少給換個好一點的住處，至於有怨報怨有仇報仇，那都是以後的事情。
她想做的只是力所能及的那一部分。
不是假好心，也不是好心氾濫。
想這麼做，又剛好能這麼做，所以就這樣做了，僅此而已。
破屋裏一大一下兩個黑影比起之前親密了不少，可以從黑影中間縮短的距離看出。
嬰靈抱着女子靈體的腿，靈體站在門後，安安靜靜的注視着她。
學着宋清琰的樣子分出一小縷靈魂力和靈體連接，連接上的那一刻，陰冷的怨氣直衝識海，靈魂力迅速斷開，星辰之力流轉，把鑽入體內的陰冷氣息驅出體外。
“她身上的怨氣太強了，此時只是勉強維持着理智，很多記憶都是半封鎖的狀態。”宋清琰算過卦，卦象顯示這對母子和宋京墨的牽扯主要在後頭，現在要查也查不出什麼。
就像是拼拼圖一樣，哪怕是獲得了很關鍵的一塊，沒有獲得其他的拼圖塊，也沒辦法根據這塊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的拼圖塊找出有用的線索。
搜魂術用在活人身上作用更大，用在靈體上，極容易被反噬。
宋清琰正是虛弱的時候，想要冒險一試也是有心無力。
“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和她正常交流？”
“靈體太虛弱了，讓她開口說話有些勉強。”宋清琰想起了另外一個損耗不大的方法，動用餘下的力量讀取到了一些記憶碎片。
“她是被強迫的，孩子不知道是誰的，她恨這個孩子，同時又想保護這個孩子不被傷害。”
“在死去之前，她已經半瘋了。”結合自己讀取到的碎片信息，宋清琰總結道。
宋京墨獲得了宋清琰發佈即完成的任務獎勵，手掌大小的養魂木一段。
養魂木上有個小枝，兩個靈體入住之後，養魂木的氣息更加溫和了一些，仔細看的話能看到朦朧的一圈白色光暈。
“這代表靈體不曾作惡，沒有染上殺孽。”宋清琰解釋道。
“之後一段時間我要陷入沉睡，在我沒有醒來之前，小鯨最好不要離開宗門。”
“好。”宋京墨翻身上馬，白雲駒從村尾離開，繞了一段路回到正確的路線上。
白雲駒識路，不用宋京墨辨認方向。
馬背上的人垂着眼，思緒還停留在小村子。
村子的人需要靈石，她給了，可那些村民又因爲她給的靈石死於非命。
這件事情裏，她做的每一個決定，哪個是對，哪個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