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門板猛烈地撞到牆面上發出巨大的聲音,整個門框都在發抖,沐子言嚇得一口水嗆在了喉嚨裏,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沐子言不滿的皺緊眉頭,雙脣翕動張嘴就要埋怨葉梁川,可一擡眼就看到葉梁川喘着粗氣,額角佈滿薄汗,進屋就開始收拾東西。
沐子言也顧不上生氣了,皺着眉疑惑地看着正在收拾東西的葉梁川問道:“怎麼了?怎麼跟逃難一樣?出什麼事了?”
葉梁川依舊在收拾着東西,之前都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很快這個屋子裏已經沒了葉梁川的痕跡了,葉梁川拿起東西就往外走。
“你到底怎麼了?”沐子言看到這一幕,瞠目結舌的站起來問道。
“你幫我給導師說一下,我今天就要回國。”葉梁川猛地停在原地,扭身對身後的沐子言交代道。
“好。”沐子言被逼得往後退了幾步,看着面前的葉梁川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看到沐子言點頭,葉梁川轉身欲走。
“啊?!”沐子言猛地回過神,情急之下抓住葉梁川的手腕,“不是,你怎麼這麼急?”
“放手!”葉梁川頭都沒回,冷冷地說道。
“哦,好的,你怎麼……”沐子言剛鬆開手指,然後又是“哐啷”的一聲,葉梁川已經沒影了。
“這是急着要投胎嗎?”沐子言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葉梁川消失的背影搖頭輕嘆道。
到達機場的時候,外面已經是潑墨般的黑,機場裏面卻是亮如白晝,葉梁川頭髮凌亂的遮住了眼睛,眼下還有一片烏青,低着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手機。
手機靜的令人窒息,葉梁川的眼睛泛着細小的血絲,好像下一秒就能滴出兩行血淚來,絕望就像野獸一樣撕扯蠶食着他的心臟。
葉梁川提着行李站在C1出口,天空中已經開始飄起小雨,很多人都在出口處的玻璃雨篷下躲雨,只有葉梁川一個人衝進了雨裏。
寒氣被阻隔在車外,葉梁川拂了拂落在身上的雨絲,前座的司機是一個很面善的大叔,和氣盈盈的問道:“小夥子,去哪裏呀?”
“去哪?”葉梁川的手在半空中微頓,垂下眼瞼看了看手機,仍然沒有任何動靜,心臟不自覺的抽痛一下。
“小夥子?”司機大叔見很久沒人迴應,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垂着頭的葉梁川。
“去六福街66號。”葉梁川盯着手機上不斷移動的小紅點,擡起視線朝司機開口道。
話音剛落,寂靜很久的手機終於傳來了震動,葉梁川靜靜的看着,屏幕上“阿憐”兩個字不斷閃爍跳動着,刺激着葉梁川的眼部神經,神色晦暗難辨。
“小夥子,你手機響了。”司機善意的提醒道。
葉梁川這才伸手拿起劃開了屏幕,“葉梁川,我馬上都要到你家了,你先聽我解釋,我根本……”
“見面再說。”
葉梁川丟下這麼一句話就迅速掛斷了電話,他害怕多說一句,就多說一句,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外面的雨好像又大了一些,葉梁川盯着車窗上薄薄一層的雨痕,看着他們慢慢匯成一道水流滴落下去,隨之又會有新的代替。
許諾這次把許、顧兩家死死的矇在鼓裏,也把媒體耍的團團轉,自己一個人自導自演了一場戲給媒體大衆看。
顧憐也是自己看了新聞才知道自己“訂婚”的事情,還來不及給許諾打電話問清楚,顧家父母的電話都已經打過來了。
顧憐回到家中,好不容易和父母把來龍去脈弄清楚,就看到了葉梁川滿屏的未接來電,顧憐就猜到葉梁川一定是知道了。
眼前一陣眩暈,顧憐也顧不得多想,抓起手機邊給葉梁川打電話,邊往葉梁川家趕。
葉梁川上了樓,就看見顧憐彎着脊背靠在牆上,額角的碎髮被風吹得很凌亂,一隻腳還胡亂的在地上踢着,葉梁川靜靜的站在原地看着她。
細長的筒子樓,隔絕了外面所有的光亮,同時也加劇了肆虐的風聲,昏暗的樓道里,只有一盞破敗的搖搖欲墜的燈看看的亮着,在昏黃微弱的燈光下,顧憐感受到一束強烈的視線。
顧憐掀起眼睫看到了葉梁川,又驚又喜,直起身子急忙跑過來,雙手抱着葉梁川的手臂,看着他的眼睛,說道:“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和許諾訂婚,我……”
葉梁川猛地一把拽住了顧憐垂落在身側的手,力道很重,手腕骨立即泛紅,可葉梁川不管不顧的拽住就走。
“嘭”的一聲,顧憐的背部被葉梁川狠狠甩到了門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門框微微顫抖過後逐漸穩定了下來,行李箱轉幾個圈之後,才順利平安着陸。
後背撞上門把,顧憐痛呼出聲,高高綰着的髮絲也被甩開,瞬間鬆散了下來,整個人狼狽不堪。
葉梁川沒有給顧憐任何喘息的機會,舉着顧憐的手腕將她牢牢的壓在了門上。
隨後立即欺身而上,狠狠的握住顧憐的手腕,眼眸通紅的低吼道:“你沒有什麼?嗯?我有沒有告訴你,讓你離許諾遠點?”
顧憐疼的整張臉都有些白,輕微的掙扎着,聲音也染上弱弱的哭腔:“葉梁川,你,你先放開我?”
“有沒有?”葉梁川大吼道,掌上的力量又多了幾分,眼睛通紅,整個人像一頭嗜血的狼,死死的咬住顧憐不鬆口。
顧憐被吼的呆立在了原地,眼底蓄滿潮意,朦朧的看着眼前陌生的葉梁川。
葉梁川深陷暴怒的漩渦之中,手臂上的青筋繃現,雙手使勁拍在了門上,門被震的“哐哐”響,葉梁川大聲的吼道:“說話,顧憐。”
顧憐嚇得抱住了頭,胡亂的搖着,眼淚不要命冒了出來,細微的啜泣了起來,疼痛難忍的悶哼出聲,壓抑痛苦的聲音在房間裏顯得非常刺耳。
葉梁川將顧憐從門上撈起,雙手死死禁錮着顧憐的肩膀,好像要把她的骨頭捏碎一樣,看着滿臉淚水的顧憐,一字一句的吐道:“說話啊,許諾的未婚妻,好樣的,真他媽好樣的。”
“不,不是……這樣,這樣的。”顧憐拼命抑制住哭聲,斷斷續續的說道。
外面的風越來越大了,窗戶被吹的哐哐作響,室內一陣沉默,只有兩人沉重的呼吸聲和啜泣聲。
葉梁川死死捏着顧憐的肩膀,顧憐滿臉全是淚水,抽抽噎噎的說道:“葉梁川,我沒有。”,顧憐哽咽了一下:“我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
“是許諾,他瞞住了所有人,所有事情都是他自導自演的,我沒有……我真的沒有……”越說越覺得委屈,顧憐喊的聲音都已經嘶啞了。
葉梁川鉗着顧憐肩膀的力度也越來越小了,顧憐還在淚眼婆娑的不停地念叨:“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
葉梁川細細的打量着顧憐臉上每一寸的情緒,但只看到滿臉的淚痕,無聲的嚥了咽嗓子,喉結上下滾動,很久艱難的開口:“真的?你真的沒騙我?”
“沒……有,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聲音哽咽的不成語調。
葉梁川臉上的怒意正在一點點龜裂,他改成雙手捧着顧憐的臉頰,大拇指輕輕揩掉顧憐臉上的淚水:“阿憐,阿憐,你看着我,看着我再說一遍好不好?”
正在瘋狂搖頭加顫抖的顧憐也慢慢的平靜了下來,眼睛含着水光,直直的看着葉梁川,一字一句的說道:“葉梁川,你相信我。”
葉梁川帶着研判的目光鋒利的盯着顧憐,看了一會,忽然伸手把她拉進懷裏,力氣大的好像要將顧憐揉進懷裏。
葉梁川手足無措的撫着顧憐的頭髮,在顧憐的耳邊低喃道:“阿憐,我知道了,知道了。”
脣胡亂的吻着顧憐的髮絲,聲音也亂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這樣,不該這樣對你,我就是太愛你了,阿憐,你一定要原諒我。”
顧憐疲憊的閉上眼睛靠在葉梁川的肩頭,她現在的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散亂的頭髮被眼淚糊的滿臉都是。
看到顧憐這幅模樣,葉梁川心臟像被揉成了一團,又澀又脹。
葉梁川溫柔的將顧憐臉上的碎髮撥到耳後,哭的太久,顧憐的眼圈紅紅的,身體也在微微顫抖着,葉梁川溫溫脈脈的吻掉顧憐臉上的淚痕。
邊吻邊含糊不清的問道:“剛纔疼不疼?”
顧憐委屈巴巴的點了點頭,葉梁川看着顧憐委屈的模樣,心裏漲滿了內疚,握着顧憐的手放在脣邊吻了吻。
“葉梁川,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騙你。”顧憐又一次重複着。
“我相信你,阿憐,我信。”葉梁川雙手撐着顧憐的後腦勺,閉眼額頭輕輕抵着顧憐的額頭,喑啞的開口。